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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1 / 2)





  “朕走了。”

  绕过地罩,承乾宫主殿的宫门一开一合,陆青婵枕着枕头又躺了一会儿,随后缓缓坐直了身子,她说:“我要去一趟慎刑司。”

  这一句话把子苓下了个魂飞魄散:“主儿,这地方您当真是去不得啊,那地方奴婢经过都觉得胆寒,污浊之地万一冲撞了您,咱们整个承乾宫的奴才们都担待不起啊!”

  陆青婵微微眯了眯眼睛。

  慎刑司的姑姑们都是了不起的角色,下手刁钻又犀利,荆扶山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你们都不要拦着我,我这是在救端嫔的命。”

  陆青婵鲜少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熹微的晨光里,她的目光虽然依旧是淡淡的,可语气十分坚定,一字一顿:“另外,给我好好查一查端嫔身边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请了个假,实在是抱歉各位,鞠躬

  第60章 忍尽藤(三)

  慎刑司隶属内务府, 为七司之中的第五司。从承乾宫去往内务府, 要绕过大半个紫禁城。陆青婵换上了宫女的衣服, 从承乾宫的侧门走了出去。

  宫里头的奴才太多了, 人人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看着陆青婵的衣着只当她是个有头脸的大宫女。她走到内务府门口的时候,正是内务府一天当中最忙碌的时候, 李元衡忙着指挥奴才们往阖宫上下去送红萝炭,陆青婵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他也没有注意到。

  慎刑司在内务府的最西侧,和修书立传的方略馆隔了一小片林子,方略馆陆青婵还和萧恪去过一次,因而走到这边来也不觉得陌生。

  慎刑司门口站了两个守门的小太监,陆青婵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里头装了沉甸甸的碎银子,基本上没费什么力,就让她进去说一刻钟的话。

  荆扶山被看守在最里面,昨日夜里上了刑, 囚衣已破,上头遍布着一道又一道血痕。他仰面躺在地上,披头散发、蓬头垢面, 静静地看着屋顶。

  陆青婵走到他身边,他缓缓侧过脸看,嘲弄到:“贵人临贱地。”

  荆扶山也是心里有几分轻狂气的人,越是自矜自重, 对于这些莫须有的折辱便越是愤懑。慎刑司的空气都带着死亡的味道,是终日不见光的墙角缓慢滋生青苔带着一种霉变又混合腐烂的味道,陆青婵往前走了两步:“我知道,这些事不是先生做的。”

  在这个时候,这个天牢里,陆青婵能说出这样一句话,竟让他觉得眼眶一热,他回转过头,继续看向屋顶,似乎要清清楚楚地看清每一个榫卯:“这个时候,这样的话什么用都没有。”

  “臣得罪的人太多了。”荆扶山淡淡道:“前朝的阿史那乌其、秋野、王敬学,他一连念了几个名字,这些大臣里有些陆青婵听过,有些便是闻所未闻,这些大臣遍布六部乃至各司,说到最后,荆扶山甚至弯起了嘴角,“这些是前朝,到了后宫,就连端嫔也算是和我有过节的。”

  荆扶山和端嫔不大对付的事,陆青婵也略有几分耳闻,只听说是二人若是碰见,荆扶山常常对端嫔冷嘲热讽。端嫔其实素来避世淡泊,都被荆扶山激得反唇相讥。荆扶山看不起言几潭的做派,连带着也看不起他的女儿,所以说要把他俩栽赃污蔑到一起,甚至有几分荒诞。

  “皇贵妃,你来到这慎刑司,缘由我也能猜到几分。你放心,我是不会屈打成招的。”荆扶山略移动了一下手臂,“你看重的是皇上的威名,我看中的是自己的清誉。我荆扶山也不是个糊涂人。”

  “我越是宁死不屈,越是不吐口,皇上和端嫔就越清白。”荆扶山忍不住笑笑,“这些人都当真是好盘算啊。”

  他侧过头看着陆青婵:“端嫔如何了?”

  “她被禁足在永寿宫,皇上还没说要动她。”

  荆扶山哦了一声:“言几潭这个老猴子,为人不正派,八面玲珑的左右逢源,他倒是生了个一根筋的闺女。”

  “那一日,你觉得和平日里有什么不一样么,”陆青婵留心着外面的动静,看着荆扶山平声说,“说得细致些,你知道,后宫的事大理寺这边鞭长莫及,我倒可以替你留意几分。”

  “有哪些不同……”荆扶山沉吟着想,“也确实有。”

  出了内务府的门,正巧有一只鸽子自半空中落到了汉白玉栏杆上。金阳披在它身上,鸽子鼓翅而鸣,给这个肃杀的冬日,也添了几分生机。

  荆扶山是萧恪登基之后,提拔的第一个近臣,萧恪蛰伏了整整一年,终于选定了荆扶山,荆扶山也果然不负众望,一鸣惊人。他的存在挡了很多人的路,有人想要接机铲除萧恪的左膀右臂。这朝堂之上,暗潮汹涌,无数的人像是吸血的蜱虫,在孜孜不倦地吸食着这个金玉王朝的玉露琼浆,他们仰仗着萧恪,又生怕他脱离了他们的桎梏。

  回到承乾宫,子苓终于长长松了口气:“主儿,您可算是回来了。”

  陆青婵到屏风后面换了衣服,子苓帮她重新绾了头发:“主儿,无幸的事奴婢着人仔细着去查了,您也知道,教坊司这个地方,下钱粮之后,便不能再入内宫了,昨日他夜里确实是按时回了教坊司,只是人定前出了一趟门。端嫔出事之后,身边的人已经都被带走查问了,奴婢还没有去问。”

  子苓给陆青婵绾好了头发,沈也便绕过地罩走了进来:“主儿,端嫔身边的松枝吐口了。”

  听闻此言,陆青婵蹙起了眉:“她说什么了?”

  “松枝承认说,端嫔确实和荆大人私相授受已久……”

  陆青婵猛地扶着桌子站起来:“什么?”

  *

  有些人是打定了主意,让此事不能轻易做罢了。松枝松了口,慎刑司那边便越发变本加厉了,听说过了午后,便上了针刑。陆青婵去乾清宫见过萧恪,每次开口,萧恪都不动声色地把话题转移到旁的地方去,萧恪不希望她和这件事扯上干系,外头的流言蜚语传的沸沸扬扬,宫妃和权臣,庶民们最擅长的便是人云亦云,这些画本子里都不敢写的东西,如今就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似乎众人都乐见其成。

  哪怕日后当真为他们二人洗刷了冤屈,茶余饭后,外头也会挤眉弄眼地调侃一二,荆扶山的仕途怕是要从此中断了。

  针刑,用的是那细长的钢针钉进指甲里,那种疼痛近乎深入骨髓。沈也看着陆青婵的脸色,继续小声的补充:“如今,慎刑司的人,也已经把端小主请过去了,怕是也要对端小主用刑了。”

  一种淡淡的悲凉在陆青婵心里缓缓弥漫开来。

  这些约么也都是在萧恪的授意之下进行的,早知道他并不是个温柔多情的君王,可诸如此类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偶尔也会激起陆青婵心底的几分恐惧之意。

  那天晚上,方朔带人传话,说是萧恪翻了陆青婵的牌子。

  膳牌,有时候只是一个符号。自陆青婵的绿头牌做好之后,萧恪从来都没有翻动过这个牌子,他喜欢踏着月色,走路来承乾宫。偶尔抬头看看星沉月落,偶尔听听虫豸低鸣。他喜欢在她的这块地方和她厮守一起。

  翻牌子便不同了,那是脱掉了衣服把人裹起来抬进皇上的龙榻,看着陆青婵难以置信的神色,方朔低声补充:“贵主儿坐肩舆去就成了。”

  陆青婵说了一句知道了,方朔看了看她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轻声说:“贵主儿,荆扶山荆大人,今日傍晚时在慎刑司吐口了。本来是要给端小主上刑的,荆大人突然开口说,是他倾慕端主儿已久,才做出这样的荒唐事。皇上盛怒,在乾清宫里摔了杯子,这事往后怎么着还不知道呢,您要是能劝,就劝一劝皇上。”

  事情闹成如今这个样子,就连萧恪都不能中途喊停。陆青婵点点头说知道了,而后又把子苓叫来:“无幸的事,查得如何了?”

  *

  自方朔传旨之后,萧恪一个人又在窗边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