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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1 / 2)





  “然后他就想脱离秋罗门,可是皇上不肯,就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继续任职,他还是可以娶你,要么废掉武功,今后生死不论。他竟然选了后者!”

  沈郁心里一紧,“他这不是糊涂吗!”

  “岂止是糊涂!他简直是不要命了!现在外头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他一离开皇宫,想杀他的人数不胜数,他没了武功怎么活下去?他离开秋罗门不就是为了娶你吗?皇上已经松口了,他还想怎么样!”

  罗褚说得她都紧张了起来,她握紧手指,催促外边的马夫,“能不能再快一点?罗大人,他进宫多久了?我们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他进去还没多久,皇上已经在拖住他了,我专程来找你的,你可一定要帮我们劝住他啊!”

  ——

  宣事殿上,皇上停下金笔,语气里尽是惋惜,“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凤千瑜褪去一身官服,笔直地跪在殿下,他说:“臣已经决定好了。”

  “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朕也无话可说。”皇上叹气,“真是可惜了你这身武功,从今以后,这宫里就再也没有大聂第一高手了。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他抬头直视着天子,仍旧不卑不亢:“阳平王已死,再无人能威胁江山社稷。臣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如今唯有心愿未了,还望皇上成全于我。”

  皇上沉默了许久,放下手中的金笔,慢慢起身走到他身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一定要离开秋罗门不可?朕不是已经许了你和沈郁的婚事了吗,你还有什么求而不得的?”

  门外赶到的沈郁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她隔着屏风依稀能够看到他清瘦的身影,她也想知道为什么,他还有什么求而不得吗?

  凤千瑜垂下眼睑,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她不喜欢我打打杀杀,不喜欢我双手沾满献血,更不喜欢我残害无辜,我不想做这些让她讨厌的事,也不愿她每日为我担惊受怕、寝食难安。”

  “这几日我想了很久,若是以前,有些人杀了便杀了,我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我,哪怕将我视作怪物也没关系。可若是和她在一起了,我便不想让她跟我一起承受外界的恶意,不想旁人在背后中伤于她,也不想她周围的人对她疏离、误解,我想让她每天都睡得安稳,一生都平安喜乐。”

  原来,他是为了她的以后。

  沈郁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心里的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颗埋藏已久的种子,突然破土而出,长成了高于她期许的模样。

  皇上又问:“你就不怕废了武功以后,外面的人想要你的命吗?”

  “武功没了还可以练,剑断了也可以重铸,可喜欢的人错过了,便是一生。”

  皇上忽然明白了他的决心,也不愿再勉强于他,只是心头仍然有些惋惜,“你曾经嗜武如命,勤修苦练终成第一高手,如今当真说不要就不要了?”

  “曾经武功就是我的全部,失去它我便一无所有,如今它已不再是我的全部,失去也不会再觉得可惜。”他再次抬起头,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皇上,臣心意已决,请恩准。”

  沈郁听着听着眼眶都湿润了,他总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做着努力,到了她面前却是笨拙地连句漂亮话都不会说。她擦了擦眼角,忍不住走出去,大声质问他:“我答应嫁给你了吗?”

  凤千瑜瞬间回头,显然是没想到她也在这里,愣了一下,“还没……”

  “那你急着废武功做什么?若是我没有答应,你这武功不就白废了吗?”

  他望着沈郁,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怎么会白费呢?你不答应我,一定是我的诚意还不够,退出秋罗门只是我的诚意之一,除此之外你想要的、你希望的,我都会竭力做到,我会等到你答应我的那一天。”

  沈郁鼻子有些酸酸的,“值得吗?”

  “值得。那天你跪在风栾郡主面前,给她磕头道歉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不管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凤千瑜想起那天看到的事,眼眶都有些红红的。她跪得太干净利落,磕得他心头发颤,他以为他错过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可是当他回来之后,她仍然愿意为之争取到最后一刻,她从来没有放弃过这段感情。

  他一直都觉得她喜欢自己,不如自己多,可是她承诺过的东西,一直都是竭力去实现,她在用她的方式去守护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凤千瑜再次转身,将头重重嗑在青石板上,“请皇上成全!”

  罗褚见皇上有些迟疑,赶紧拉着沈郁一起跪下,“皇上!看在九千岁这么多年劳苦功高的份上,恳请皇上留他武功,让他得以自保啊!也看在沈大人的份上,看在皇太后的份上,留他性命,给他们二人一个完好的结局啊!”

  他喊得声泪俱下,平添悲呛之音,倒显得皇上做了个恶人,他有些无奈道:“朕让你去请沈郁,是想让她帮忙劝着凤千瑜,你可倒好,拉着她来跟朕求情来了!”

  沈郁赶紧磕头,“求皇上应允!”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这是沈郁啊,是皇太后的心头肉,是沈侯爷的独女,若将来他们二人真出了事,步了昭奉公主的后路,只怕他也无法向皇太后交代,更无法向九泉之下的沈知乡交代啊。

  可是凤千瑜退出秋罗门,若不惩戒于他,只怕后来者纷纷效仿,整个乱了圈套。

  皇上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透着疲惫,“凤千瑜,你跟了朕这么多年,朕也不愿要了你的性命,可,朕执政多年,深谙治国之道,‘治’之一字,虽简却难,若是开了先例,便是破了多年的治果,不立而如何后治?”

  这番话听得众人都沉默了。

  凤千瑜仍然坚持他的决定,“皇上不必留情,只需恩准。”

  罗褚还想做最后的努力,“皇上!便留他一半武功吧!给他一丝自保的能力!”

  可是帝王,本就该无情。皇上背过身,不再听罗褚的求情,而是问了沈郁:“沈郁,你为官已有三载,你觉得朕这样做对不对?”

  沈郁心绪已乱,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九千岁……终究是有功劳的,还望皇上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手下留情……”

  “是啊!”罗褚又去拉着凤千瑜,急得都要发疯了,“你倒是给自己求句情啊!看在你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皇上一定会酌情惩处的!”

  凤千瑜不肯松口,“武功没了可以再练。”

  “废武功,需以铁锥敲碎肩骨,就算你再厉害,恢复得再好,你的剑术也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出神入化了啊!你甚至会因此沦落成废人,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以铁锥碎骨,光是想想都疼。沈郁无法想象在那之后会如何,她跪着抓住皇上的衣袖,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哭腔,“皇上,请您看在我平日里勤恳的份上,看在皇奶奶的份上,看在我父亲母亲的份上,不要碎他的骨头好不好?”

  皇上并没有动容,亦没有转身,他还是那句话:“若开先例,不立而如何后治?”

  已经没有可能了,皇上的权威大过一切,不可能允许有这样的例外。凤千瑜比谁都清楚,想要离开秋罗门就不可能完好无损,要么像大师兄那般被追杀致死,要么像现在这般废武碎骨,“罗褚,你先带她出去。”

  罗褚也没办法了,这是他和皇上的决定,他无权去干涉。他拉着沈郁离开,她还算明事理,没有闹腾,可是走着走着就看不清路了,眼泪蓄满了眼眶,一触便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