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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1 / 2)





  程昱的神色非常气急败坏,但还是甩下了句:“她要去滇南,会走落英道!”

  程昱说完就像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面红耳赤地甩手走了,只剩下那个人坐在原地。

  他唇边还保持着刚才弯起的弧度,也不知道是不是目光太过柔和,竟然让他整个人,显出一种温柔的感觉。

  接着他又轻咳了几声,鲜血从唇角溢出,他随意地抬手用袖子擦去,又弯了弯唇,垂下头看着自己握起的拳头,无声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视角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很久,很快地眼前的情景转换成了落英道上的杏花林。

  她自己的“记忆”里是有这一段的,她走在春日的杏花林中,身后是多年栖身的家园,身前是广阔无垠的江湖。

  她那次离开时能隐约地知道,她以后恐怕不会再拥有安逸的岁月,而是会近乎永远地流浪在这片大地上。

  现在她用第三方的视角,看到自己的身影从杏花林中缓缓穿过,她牵着一匹从山庄里带出来的骏马,马背上驮着药奁和行李。

  只是这一次,她还能看到,就在杏花林外的那座小山坡上,还藏着另一个人。

  那个人还是穿了黑衣,一头银白的长发利落地梳成马尾,他抱着胸,轻靠在一棵尚未发出新芽的老树上,微垂着头,也不知道是在注视着她,还是只是在看山坡下的那片杏花。

  程惜能想起来睡前程昱描述过的,后来发生的事:他好好地出门,又好好地回去……却没能再撑过这一夜。

  所以这就是在这个世界里,肃修言真正只剩下不到一天时间的时刻吗?

  路过杏林的她走得并不算快,但也没有很慢,她虽然喜欢这一片杏花初开的盛景,但也知道为了赶上在天黑前赶到下一处驿站,并不能在这里浪费太久。

  程惜看着自己的身影逐渐穿过那片杏林,也看到那个人仍然只是抱胸靠在树上,微垂下的阴影半掩住了眼睛。

  她没来由地感觉到了一股极度的恐慌和害怕,为那个尚且懵懂无知的自己。

  如果这仅仅只是一个电影,她当然能够看着女主角错过了此生最后一次和爱人相见的机会,就这么毫不知情又懵懂地,走向悲情的结局。

  可这个该死的电影的主角,是她和肃修言!

  她才不要跟肃修言生死相隔,做什么悲情戏的主角,她那么辛苦又找到……或者说是肃修言找到了她。

  他们重逢统共也才没几天,还压根就没过什么安稳日子,不是被追杀就是被绑架。

  她每天都那么努力地去占肃修言的便宜了,却除了抱抱亲亲之外,根本就还没把他吃到嘴!

  这能算是哪门子的爱情故事?就算最差劲的爱情电影,男女主角至少也要一夜春宵吧?她的春宵呢?她的春宵在哪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始终没能吃到肃修言的怨念太过强大,她气得都快哭了之前,突然发现自己的视角猛地改变了。

  她眼前是杏花林,手里还牵着缰绳,身旁的马正不怎么耐烦地喷着粗气甩了下脖子。

  程惜终于凭借自己的怨念,成功地进入到了这个世界中的她自己的身体里。

  她身体一僵,悄悄握了握垂在身侧的手,发觉自己不但进入到了这个身体的视角里,并且还能控制这具身体。

  喜出望外之下,她只是僵硬地暂停了半步,然后她就命令自己不要往山坡上肃修言的方向去看,而是继续向前走去。

  开玩笑,按照她对肃修言的理解,现在就转过头看着他大喊一声:“你给我站住别跑。”

  那等她追到山坡上的时候,肃修言那个死傲娇的个性,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还会等她?

  程惜凭借自己惊人的自制能力,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保持速度前进,同时飞速对周围的地形地貌进行了一番观察和推演。

  在她确定自己已经走出了肃修言的视线范围,就撇下马和行李,一溜小跑地去山坡后面堵人去了。

  她预计等自己的身影消失之后,肃修言可能还会在山坡上站上一会儿,结果也不出所料,等她健步如飞地爬到山坡半腰的时候,正撞见了往下走的肃修言。

  猛地看到她突然冒出头挡在下山的路上,肃修言的神情可以说是有点复杂。

  程惜虽然运动细胞很足,但这一阵跑得实在太急了,她有些气喘吁吁,看到他也来不及解释,干脆大步跨上前,捧住他的脸就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再接着她就紧紧抱住了他,在感觉到怀里□□的实感后,她才惊魂未定地舒了口气:“我居然抓住你了,你不要走,也别急着死……等我努力再想想办法。”

  被她紧抱着的肃修言沉默了片刻,而后她就听到他还能有心情低笑了声:“你准备怎么努力?”

  程惜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忙从他肩膀上抬起头,退开一些端详他的神色:“肃修言?”

  肃修言弯弯唇角,又笑了声:“你傻了吗?不然呢?”

  会对她露出这种欠揍的笑容,说话这么欠怼的人,不是肃修言本人……那个真正的他本人之外还能有谁?

  程惜还是有些惊讶地在自己手背上拧了一把,在感觉到疼痛后愕然地说:“我们都进入到梦里了?”

  肃修言给她一个看白痴的眼神:“看起来是,这次我们终于同步了,而且可喜可贺,能够自主行动。”

  程惜顾不上计较他的态度,连忙拉起他的手腕看他的脉象,又去摸他已经开始透着冰冷的手臂,瞬间就急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会这样,我们不是已经避开了这个结局吗?又怎么会只是睡了一觉,就又进入到了这里。”

  肃修言倒是一点也不急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对她还安抚一样笑了笑:“别急……你看至少你说过我只能死在你怀里,这下可以兑现了。”

  他本来是打算开个玩笑把逗一逗她,却没想到这个直男玩笑实在没开对,程惜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突然红了眼眶,又紧紧地抱住了他,还把头重新埋在他的肩头,身体发抖地……哭了起来。

  虽然在梦里她也崩溃痛哭过,但那其实并不能算是她本人在哭,现在窝在他怀里哭得肩膀都一抖一抖的,可是货真价实的那个脚踢杀手、拳打坏蛋的铁血真汉子程惜。

  肃修言顿时就有些慌了,手忙脚乱地搂着她的肩膀轻拍,还伸手去抚摸她的头发,放柔了声音低声在她耳边说:“是我说错了……你别哭,别哭。”

  程惜哭得抽抽噎噎地半抬起头看他,皱着一张脸指责他:“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搞……我都这么喜欢你了,不但不给我睡,还要去死,你就那么急着死吗?你倒是给我睡完再说……”

  她自己颠三倒四地说完又哭着“呸呸”起来:“睡完也不准死,只睡一次我肯定没睡不够,必须得多睡几次才够本……不行,多几次也不行,至少得多几年,最好再加几年……”

  肃修言之前还曾想过,如果程惜有一天肯褪下她那副理智淡然,什么都不在乎,也什么都不怕的外壳之后,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