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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1 / 2)





  冰箱里还有一盘生蛤蜊,是上周从水产市场买回来的,当天部门同事组织聚餐,放着没动,半夜姜源至打来电话说席老爷子过世了,她在席家老宅呆了三天两夜,加起来总共在冰箱里放了整整三天。

  姜郁把盘子端出来闻了闻,没嗅出什么奇怪的味道,便放进水池里用流水冲了五分钟,一个个清理,沥干了水,倒进锅里加工。

  她会吃这盘蛤蜊,主要是因为家里没菜了,她回来洗了个澡,懒得换衣服出门买。

  电饭煲煮饭的过程中,她给脸上手上的小创口涂了药,贴上创口贴,跑进厨房煎了个蛋。

  十分钟吃饭,五分钟洗碗,完事又把桌子整理了一下,打开电视看中央八台的年代剧。

  播到第二集,胃稍微有点难受,趁着放广告她去卫生间吐了一回,真吐了出来。

  漱了口,擦了嘴,又犯恶心,这回把晚上吃的全吐了。

  身体不舒服,她关了电视和灯提前休息。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快十点的时候,腹胀嗳气,她拖鞋都没来得及穿,赤脚跑到卫生间,对着洗手池,猛地呕出两口胆汁。

  苦涩从舌尖蔓延到整个口腔,肚子也开始绞痛。

  短短三十分钟,她往厕所跑了五六趟,上吐下泻,可能是晚上吃坏了肚子,食物中毒了。

  她有气无力地烧了壶热水,水烧开了又不想喝。

  但不得不喝,她已经快脱水了。

  胃黏膜敏感异常,沾到水更加难受,她缩在马桶上,寸步不敢离。

  半晌,她虚弱地给严舒月发了条消息:【还在加班吗?】

  严舒月隔了五分钟回:【对啊,可能得通宵了,师姐有什么吩咐吗?】

  她犹豫了两秒:【没事,你继续工作吧。】

  严舒月回了一个手势:【好的。】

  她又滑动通讯录,问姜黎谨:【黎谨,现在方便吗?】

  姜黎谨没回她,估计在忙自己的事。

  剩下的要么是长辈,要么是日渐生疏的朋友,不便打扰,突如其来的病痛,让她没来由地想到一个人。

  十一点,市医院的急诊室里,值班护士将针扎入姜郁手背上的静脉。

  姜郁的脸色比来的时候好了很多,席漠燃见到她的时候,她嘴唇乌青发紫,脑门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条搁浅的鱼。

  电话打到一半,她报完地址密码就没声儿了,吓得他魂丢了一半。

  上来以后她低血糖倒在地上,他抱她的手都在颤。

  要是她真出了什么事,他想都不敢往下想。

  此时此刻他不禁严肃地说:“姜郁,你该早点给我打电话的。如果不是急性肠胃炎,而是别的什么病,你都不知道你的好强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我今天下午在车库说那些话,并不是真的希望你遇到困难,窘迫狼狈地投奔我,是看你说得那么绝对,早料到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你从前就这样,不跟别人比,就跟我比,比谁在家里更有地位,比谁先服软,比谁先认输,然后用世俗的标准丈量人生的价值。胜败本来就是阶段性的,永远风水轮流转,永远可能被反超,人生态度有那么多种,为什么你偏要选让自己最难受的呢?赢有那么重要吗?”

  自从他回来,她耳根就没清净过。

  姜郁安静地听完他的话,艰难地说:“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学着做军嫂,可除了做你的妻子,我分明还有别的身份。直到今天你仍然认为我在意的是输赢,而我只是想让你看到,如果不爱你,我可以得到多少你口中世俗的东西,这些你有用你的人格担保和偿还吗?没有,你一直在言辞恳切地赊账。但我没理由讨要,因为舍己为人本身就是崇高的,你让我变高尚了。可能是我思想觉悟不够高吧,坚持不住了。你和爷爷、伯父一样,是正直伟大的人,应该把有限的余生拿去做更重要的事。如果我们彼此纠缠,不仅会让我成为你的牵绊,也会让我更难过的。对不起漠燃,我是个俗人,让你失望了。”

  “我没有失望。也不会让你难过了。”

  他目光炙热,想说下去却被她口袋里的振动打断。

  姜黎谨不习惯打字,直接给她回了电话,不“喂”只问:“姐,你找我?”

  姜郁想起之前给他发了短信:“刚才有事,现在解决了。”

  “哦,我忙着给无家可归的女朋友订房,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