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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 2)





  镜头就是这样神奇的语言,他不说话,却能告诉人们太多的故事。

  王跃盯着两个演员完成了前面八秒的内容,忽然开始好奇谢森和陆以圳说了什么。

  他感觉,许由来了。

  色彩饱满的画面里,陆以圳像是一个纯色的剪影,那种漫不经心的姿态里,透出的闲适、安然,即便经历过许多坎坷、磨难,却依然不急不躁的平和。

  然而,这一份平和里,竟透出了那么一点不同寻常。

  每当隔壁的容庭,发出一些磕磕碰碰的声响,陆以圳专注的眼神,都会出现短暂的涣散,他放录像带的动作会迟缓,他有时甚至会刻意停下来,把目光挪到录像带的封面上,然后透出一点沉思的表情。

  但,观众看得出,这一点沉思,决不是因这个录像带而产生。他是在揣测、猜想,在被赵允泽牵动情绪,可录像带,却成了许由手中,掩盖情绪的工具。

  明明保持着与上一条一样的距离,但不知怎么,王跃就是觉得,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透出某种萌芽的迹象。

  王跃有些难以描摹自己的感受,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角色本身与陆以圳的形象就很接近,但是接近不意味着一致。就算是本色出演,归根结底也逃不开一个“演”字。

  如何将本我与电影中的“我”融为一体,向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像刚才,陆以圳就是陆以圳,他的本我,强大到让人根本没法去关注这部戏的剧情,或者说,他无法让人入戏。然而,这一次,演员与角色的界限开始融合,王跃终于有了一种看故事的感觉。

  王跃忍不住侧头看了眼谢森的表情,果然,谢导的眼神里,也满是对这个镜头的满意与赞许。

  第十三秒,这一次,谢森沉默着,没有打断两位演员。

  而镜头内,两位男主人公僵持的格局也终于出现变化。

  陆以圳摆完了手里的录像带,转过身,面对向容庭的方向,而容庭,也回过身,刚好抽掉了两人中间的一盒录像带,通过狭窄的缝隙,他们,四目相对。

  “cut!”

  谢森带着兴奋的声音猝然从片场的扩音器中传出,“很好很好,这条很好……容庭,不用动带子,这条过了,接着把下面的拍完!灯光调整一下,给陆以圳那边打亮点,三号机推近一点,加个特写。”

  而此刻的陆以圳,却是盯着衣着整齐的容庭快要抓狂了。

  他妈哒!

  容庭涮他就算了,谢导居然也这么“童心未泯”!!!

  防火防盗防忽悠!o( ̄ ̄o#)古人诚不我欺!

  第9章 瓶颈

  第一场戏的顺利,并不意味着接下来每一场都能这样迅速的磨合。

  陆以圳毕竟是既业余又新人,比起容庭这样将近十年基本功的积累,那点集训出来的本事,很快就显得捉襟见肘。

  就算谢导和宋丰年一直都说他是本色出演,但真到镜头前,陆以圳才意识到自己和许由隔着的不仅仅是几页剧本,而是一整个命运的天堑。

  拍摄进入到第三天,陆以圳就遇到了开拍以来最大的瓶颈。

  这是一场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戏。

  戏里,容庭的母亲因为再也不愿意忍受被赌债困扰的人生,卷了家里所有的钱财不告而别。然而第二天,就是约定的还债期日。容庭一无所有,走投无路,悲怆之下痛饮大醉,酩酊之后,找到了陆以圳。

  一场夜戏,从晚上七点天刚擦黑开始拍,转眼都夜里十一点,整整过去了四个小时,陆以圳这边却迟迟得不到谢森的肯定。

  这次好不容易走完一整条,结果谢森那边传来的态度还是不满意,“小陆,你在……找找感觉,有点over了。”

  扩音器里响起谢森的指示,陆以圳只好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一边等化妆师给容庭补妆,一边靠着墙重新调整呼吸。

  等容庭这边示意完成,他走到主机位的镜头前,准备开始。

  “action!”

  租片店的门口,陆以圳踮起脚,将铁门帘猛地拽下,熟稔地拿出钥匙锁门——租片店一天的营业宣告结束,他要回家了。

  画框左侧,容庭拎着一个酒瓶,脚步踉跄地进入观众视野。他的醉态里依然显得克制,而微斜的身子,却营造出了一种摇摇欲坠之感,此时,已经得知赵允泽身世的观众,免不了就会生出对他的同情。

  “许由……许由!”

  他连着喊了两声,陆以圳才回首,一个关键地特写镜头就在这里等着陆以圳,画面上,他先是皱了下眉,眼神里透出莫名,紧接着,黑暗里,陆以圳捕捉到容庭的身影,他眼睛微有一亮,“允泽?”

  这个特写最后剪到影片里,最多不过是一秒钟而已。

  为了这个眼神,陆以圳却至少被喊了四次cut。

  镜头向后拉,特写变成近景,陆以圳起身迎向容庭,而没等他走出几步,容庭就直接摔在了陆以圳的怀里。

  紧接着,又是一个特写。

  陆以圳的手,在犹豫了一瞬以后,才贴上容庭的背,带着一点不确定,拍了他两下,“喝酒了?怎么醉得这么厉害……”

  “还你这个。”

  容庭把租的录像带往陆以圳怀里塞,人却是站立不住,依然靠在他肩上,“呵,我才活了几年,欠得东西怎么这么多,永远都在还,还人情,还钱,还你录像带……我什么都没有,都是借来的,都是欠着别人的!”

  “你说什么呢,出什么事了?”陆以圳嘴上关心着,可他有些飘忽、挣扎的眼神,都在暗示观众,许由此刻真正在意地是应该推开怀里的赵允泽,还是就这样,做他的依靠。

  反拍机位的镜头上,又是容庭的侧写,他发红的眼眶,不是醉意,是在忍泪,对父母恨不得怨不得,人生的猝然转折,都因这一场酒,引发他情绪的崩溃,“我妈走了!她走了!钱都带走了!”

  容庭手里的酒瓶,被他用力砸在铁门上,玻璃四溅,然而,这一使力,容庭却带累着陆以圳和他一起直接跌在了台阶上,原本半依半靠的两个人,则直接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