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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1 / 2)





  “你说。”

  徐蘅道:“您别怪妾身多嘴。前阵子皇上抓到了宫中御药房的一个典药,皇上一直认为他有同谋。那人既然能在送到后宫的香料里动手脚,不叫人发现,那皇宫或者太医院很可能还有他的内应,会不会皇上的身边也……?”

  霍太后摇了摇头:“这倒不至于。皇上的饮食起居向来查得十分仔细,应该不会得手,所以才从后宫下手,你不用担心。先头刚把太医院和御药房查了个底朝天,再大动干戈,恐怕弄得人心惶惶。而且后宫不得干政,还是等皇上醒了,由他自己定夺吧。”

  大业的皇帝历来横死的不在少数,所以皇帝周围的内侍都经过严格的选拔,他们对皇帝的衣食住行十分小心,所以不会出现后宫的那种疏漏。

  “是。”徐蘅低眉应道。一句“后宫不得干政”,是嫔妃们一生都无法摆脱的枷锁。纵有诸葛之智,比干之心,永远也不可能有施展的空间。这就是身为后宫女子的悲哀。历来皇帝,从没有一人想过要废除此例。

  过了会儿,太医院的院正走出来,对霍太后和徐蘅行礼。

  “皇上如何?”霍太后紧张地问道。

  院正神情严肃:“皇上是积劳成疾,需要好好休息,再这样下去,身体恐怕会垮掉。微臣建议他好好休养半月,暂时不要碰政务,但估计皇上不会听。”

  霍太后皱了皱眉头:“真的如此严重?他的身子骨向来很好,何至于此?”

  院正加重口气:“恕微臣直言,皇上原本正值春秋鼎盛,但身体却犹如龙钟老者。再好的底子,也经不起长期少眠,思虑重和废寝忘食地忙碌。而且皇上心中郁结,本就气血不畅,加之劳累,严重的话,可能会出现四肢麻痹,瘫痪在床的重症。”

  “岂有此理!”霍太后狠狠地拍了一下手边的乌木几案,“你敢诅咒皇帝?”

  院正索性跪在地上:“太后恕罪,臣冒死也要说实话,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的龙体着想。请让内阁大臣暂理朝政,真的不能这样下去了。”

  霍太后沉默不语,徐蘅连忙插嘴道:“太后息怒,院正是医者,也是为了皇上负责。还是请太后去劝劝皇上吧。”

  “我说的话,他怎肯听?”太后摇头叹气。

  徐蘅道:“那让妾身试试看吧?”

  霍太后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点头答应她试一试。

  徐蘅让身边的宫人去把小皇子抱过来,等到裴章醒了,母子俩一同入内。皇子还很小,缩在襁褓里,连眉毛都没长全,也不会看人,只是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样子看起来天真无邪。

  “妾身携小皇子给皇上请安。”徐蘅在明黄的床帐外说道。

  “进来吧。”里面传出虚弱的声音。

  内侍帮徐蘅掀开床帐,徐蘅走到床边:“妾身和皇子担心皇上的安危,所以来探望。元儿,快看看父皇。”

  孩子尚小,不懂事。但随着母亲的动作,乌溜溜的眼睛移动了下,仿佛真的在寻找父亲。

  裴章心里一软。纵然他对所有人都怀有戒心,不信任何人,但这个流着他血液的孩子,仿佛天生与他有种父子连心的默契。他只是在心中感慨,可惜这个孩子不是嘉嘉所生,否则他一定会疼到骨子里。

  “他还小,你把他带来做什么?”裴章抬手,摸了摸孩子软软的胎发。

  “皇上。”徐蘅抱着孩子跪下来,“院正说您的病,需要好好休养,可否停朝半月,将朝政暂时交给内阁打理?”

  裴章望着帐顶垂下的香囊,没有说话。刚才院正在外面暖阁里说的话,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他身子的情况如何,他自己心中也有数。只不过他像在就向一匹拼命向前奔的马,不敢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他会被各种各样的空虚或者孤独的情绪淹没。

  他并非强大到无坚不摧。相反他的内心,比旁人想象得都要脆弱。

  徐蘅接着说道:“皇子还小,无力抵抗外间的风雨,需要皇上的庇佑,他才能平安长大。皇上就算不为自己想,不为江山社稷,天下苍生着想,也要为您唯一的孩子想一想。如果您倒下了,他该怎么办?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裴章转头看着徐蘅,淡淡道:“庄妃言重。且不说朕不会有什么,就算有个万一,这满朝文武也会拥护朕的孩子。”

  徐蘅用力地摇了摇头:“皇上当真如此放心吗?这满朝文武,除了妾身的父亲,其它人又怎么会甘心屈服于一个婴儿?历朝历代,推翻幼主的事还少吗?”

  “放肆,朕还没有死。而且这些不是你该管的!”裴章喝道。

  徐蘅咬了咬嘴唇,没有像以往一样退却:“就算皇上今日要治妾身的罪,妾身也要说。妾身不仅是后宫的嫔妃,也是皇子的母亲。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妾身不想皇子有任何差池,更不想失去您。所以求求您,只是暂时休养半个月,好吗?”

  说到动情处,她的眼中涌出泪水,啪嗒啪嗒地落进襁褓里。孩子似乎感应到,“哇哇”地哭了起来。徐蘅抱着他,也哭出声来。

  裴章看着哭做一团的母子俩,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了,别哭了,朕答应你便是。有朕一日,便不会叫他受苦。”

  徐蘅欣喜地抬起头:“皇上此言当真?”

  “君无戏言。把孩子抱回去吧。”

  徐蘅俯身行了礼,这才把孩子抱了出去。

  裴章觉得,身边这些人似乎要的东西很简单,他的一句承诺或者一个关怀,都足以让他们感恩戴德。大概这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沐天恩吧。

  他又叫了大内官进来:“你去把霍文进传进宫,明日再传阁臣来见朕。”

  *

  内侍去了霍府,却扑了个空,转而去了霍文进经常寻欢作乐的地方,在歌月坊,才算把这个宿在温柔乡里,喝得酩酊大醉的人找到。

  霍文进宿醉未醒,听说皇上传召,酒立刻醒了大半,一边叫手下的人去拿衣服,一边问道:“这位公公,不知道皇上传我何事?”他仔细想想,最近安分守己,没做什么荒唐事需要闹到御前的。

  内侍板着脸摇了摇头,看见屋里两个衣衫不整的姑娘,匆匆套了外衫出去,更是皱起眉头。这霍六公子实在是太过放浪了一些。

  霍文进赶紧梳洗更衣,随着内侍进宫。裴章晕倒的事被捂得严严实实,所以宫外没听到一点风声。霍文进跪在殿上:“小民拜见皇上。”

  裴章低头看他:“听说你常去一家叫歌月坊的青楼?”

  霍文进心里“咯噔”一声,不是连去青楼都不行吧?皇上连这个都要管的么?但他还是回到:“也不算经常,只是偶尔去坐坐。”

  裴章让大内官把画像拿到他面前:“你仔细看看,可认得画上的人?”

  霍文进盯着画像,喃喃道:“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那歌月坊每日进出的人不下百个。除了跟霍文进相熟的,他还真没注意过其它人。

  大内官收了图,霍文进看一眼裴章的脸色,问道:“皇上,这个人很重要吗?如果有什么小民能够帮上忙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大内官说道:“如果你在歌月坊见过他,并且知道他相熟的姑娘是哪个,那么这个情报对皇上来说,就会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