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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1 / 2)





  常永贵在东暖阁内小心瞧着脸色,“回皇上,人已经走了。”

  他回过话,皇帝在罗汉床上依旧阴鸷着脸色一语不发,常永贵紧张得后背的汗都出来了,这时候,唯一的保命准则,就是闭嘴。

  秀常在在右侧坐着,皇上让她笑,不许她停,她笑得有点背过气,也不敢停。

  “别笑了。”颙琰道了一声。

  “是,是。”

  半个时辰前皇上传她前来,命她梳同样的螺髻,化同样的妆容,仍旧不许她出声,就这样枯坐了半个时辰。

  即便如此,秀常在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欢欣雀跃,如今,是她坐在这养心殿的东暖阁内陪皇上,而钮祜禄绣玥被拒之门外。

  諴妃就是諴妃,才下两步棋,就挑拨得皇上这么快厌弃了如贵人,反而捧了她在上位。

  既然有这么好的条件可以利用,她就先借用钮祜禄绣玥这副面容一阵子,等到恩宠稳固,到那时,皇上自然看得出,是谁的脸蛋更胜一筹。

  她正得意盘算着,冷不妨瞧见皇上正在看着她的脸怔怔出神。

  秀常在微微低下头,立即换上了一副娇羞的神态。

  “你多大?”

  皇上难得同她说话,秀常在兴奋得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回皇上,过了年,奴婢十六。”

  “十六,正是花样的年岁。”他自嘲地冷笑一声,喃喃着:“朕已是不惑之年。”

  钮祜禄绣玥在围房最后说的那句话,像一根尖刀刺进了他的胸膛。那一刻,他似乎听到自己体内有肝肠崩然寸裂的声音。

  原来还是被嫌弃了。只是年纪这种事,又不是他能选的,她又凭什么这样来嫌弃自己?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他一厢情愿为她所想所做的一切,在这句无情的话语面前,显得多么幼稚,滑稽。

  原来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他的沾沾自喜,他的杞人忧天,他因她而生的喜怒哀乐,从头到尾,人家都只是在冷眼旁观。

  颙琰忽然大力将桌上的茶盏抓起来掷在地上。

  秀常在吓得捂住脸惊叫了一声。

  “滚出去。”皇帝转过目光,睨着她道。

  “皇上,皇上您消消火……”常永贵跪下来,不住地磕头,秀常在还可以走,他却不能啊。

  不出所料,当天傍晚,如贵人在养心殿遭受冷落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六宫。

  这善府进宫的钮祜禄氏两个姐妹,倒是此消彼长,一个被冷落,另一个就被召见,这秀常在还没侍寝呢,諴妃宫里就明着送过去了一对翡翠耳坠,随着储秀宫赏了个玉镯子。

  瞧这两宫的态度,秀常在离扶摇直上,怕是不远了。

  钮祜禄秀瑶终于尝到了扬眉吐气的滋味,第二日晌午,皇上又宣她进养心殿侍驾,许是太过于得意,到傍晚时分,该出去的时候,她鼓足勇气,跪伏在皇帝身前,楚楚可怜地乞求圣上垂怜,求留下侍寝。

  皇上瞧了她那张脸许久,漠然笑笑,同她说,别急,总有召你的时候。

  秀常在照例被打发了。

  她出去,敬事房的太监才惴惴地举着装绿头牌的大银盘进来跪下,“皇上,请您翻牌子罢。”

  颙琰一眼就看到了那块新做的牌子,如贵人三个字,刺他心里生生一痛。

  他从银盘中抓起那块绿头牌,摔出去老远。

  谁的牌子也不想翻。

  “拿出去。”他道。

  “皇上,”侍寝太监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皇后娘娘说,春贵人晋封贵人,皇上您即便不得空宠幸,也该去瞧一瞧,这会儿春贵人就在皇后宫里候着,还备了皇上您最爱听的曲目,连戏服都穿上了,就等着皇上赏脸。”

  他这样说,颙琰自然听得出是皇后所授意。

  皇后说得对,两个是宫中一同晋封的贵人,他这些日子将春贵人完全抛诸脑后,实在也显得身为帝王厚此薄彼了些。

  想到这,他的心无端又是一阵烦乱。

  对他真情实意的嫔妃晾在一边,去够那些镜中花、水中月,有什么意思。

  “罢了!”他叹一声,落寞起身,“朕心里烦,听春贵人唱一出戏排遣也好。”

  “摆驾储秀宫罢。”

  “嗻。奴才领命。”

  踏出养心殿的时候,颙琰看着外面茫茫夜色,他这般孤寂站着,不觉生出了些孤家寡人之感。

  总之是被嫌弃了的。

  一个被嫌弃了的自己。心中总是说不出的不甘和道不尽的颓废无力。

  他对常永贵吩咐道:“轿撵抬快些,朕不想在外面多作停留。”

  “是,奴才谨遵圣上吩咐。”

  常永贵应声,皇上没有精神,他更应该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办差事,转而对抬轿撵的宫人低声张罗:“都抬快些,要快要稳,都小心着!”

  “皇上起驾——”

  轿撵四平八稳地前行,在夜路中如疾风一般穿梭,颙琰在上方坐着支着额头,事实如此明白的摆在眼前,那句话扎进心里,奈何就是经久挥散不去。

  “皇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