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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1 / 2)





  景徐“嗻”了一声便迅速退了出去,不一会儿,连带着常齐一同进了正殿内。

  常齐一进门瞧着便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他见了諴妃,二话没说便扑通跪下了,告罪道:“禀娘娘,皇上,皇上的圣驾这会儿、到储秀宫去了。”

  “什么?”

  忍釉在旁惊道:“明明是景仁宫侍寝,怎的皇上会摆驾储秀宫?莫非皇上翻了牌子又改了圣心,这要传了出去,不是折咱们娘娘的脸吗,常齐!你是怎么给娘娘办事的!”

  諴妃虽未有只言片语,可隔着一丈远,常齐都能觉察出主子身上发散的寒意。

  “不是呀,娘娘,奴才真的冤枉呀!皇上晚膳时分确实已经翻了您的绿头牌,还说着好久未单独跟娘娘您说话,要亲自来景仁宫坐坐,这都是奴才亲耳听到的,否则奴才就是有一百个脑袋,又怎敢轻易来知会娘娘您呀!”

  “都是鄂啰哩从中作梗,他前番在养心殿得罪了皇上,得罪了皇后,还差点惹得帝后离心。鄂啰哩为求自保,延禧宫的一被赶出养心殿,他便拼了命的力图挽回,天天在皇上跟前提皇后娘娘,皇上本就仁德,经不得他一再进言,这不,听闻皇后娘娘一直郁郁寡欢,近日不思饮食,就转念摆驾去看望了皇后娘娘,说是改日再来景仁宫看娘娘您。”

  “可恨鄂啰哩那厮,他明知道皇上今天已经翻了諴妃娘娘的牌子,还一个劲的撺掇皇上去储秀宫,竟丝毫至娘娘的颜面于不顾,以致于娘娘颜面折损,奴才空有心着急,却奈何使不上力呀。”

  “好个狗奴才!”忍釉当着景徐和常齐的面便骂道:“咱们娘娘是嫔妃之首,后宫一人之下而已!他为了讨好帝后,竟让景仁宫如此难堪!”

  “娘娘,娘娘!咱们再忍下去,后宫里可就没人将娘娘您这个妃位当一回事儿了!”

  “娘娘?”景徐跟着唤了一声。

  “娘娘。”常齐也斗胆出了一声。

  许久,諴妃瞧着他们三个,冷笑了一声,又笑了一声,“好啊!到底看着本宫是半老徐娘了,不中用了!一个个都敢踩到本宫头上来了!信贵人放肆,芸贵人猖狂,现在连鄂啰哩这个狗奴才都敢打本宫的脸,本宫这些年是吃斋念佛久了,不欲再造杀孽,她们就都当本宫是纸糊的!”

  “本宫就让她们瞧瞧,在这紫禁城里,得罪我刘佳玳珍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忍釉,让简嫔进来!”

  ***

  傍晚,掌灯时分,木槿端着食盘低头从门外走进来,两手恭敬举着在床榻前对绣玥行礼:“小主,奴婢遵照宝燕姑姑的吩咐,将粥熬好了,请小主享用。”

  绣玥接过碗,看她年纪小小的,却对她显得尤其恭敬,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之前肯定是受了不少的折磨。

  宝燕领着柔杏后进来,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小姐留下的这小丫鬟,想不到还挺勤快,伤好了之后什么活都抢着做。我现在清闲了不少,去御膳房和内务府的差事柔杏历练得也不错,全赖她们两个能干。”

  “瞧瞧我现在,倒也有几分掌事姑姑的架势了呢,好不惬意。”

  绣玥没出声,向门口瞧了瞧。

  宝燕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那个小禄子在外面呢,他的腿伤的年头太久,没那么快痊愈,这几天在宫里试着用那条腿走路呢,晚上却也知道自动领了上夜的差事,夜夜都在门下守着小姐的寝殿。”

  绣玥点点头,“小禄子他是个有心的。难为他了,从前伺候位高权重的主子,现在沦落到给我这个低位分的常在守夜。”

  她小口吹着粥的热气,对宝燕道:“如今咱们手头宽裕了不少,你给小禄子多用些好的贵的药材,他年纪轻轻的,别留下什么病根才好,再置些名贵的药材存着,以备咱们不时之需。”

  说着,她将装满金豆子那个锦盒从床里侧摸出来打开,取了一颗给宝燕,“换了银子,多出来的银钱,你想办法去换些肉还有鲜菜回来,入冬了,这时节菜库的鲜菜都供着内庭主位的几位娘娘宫里,延禧宫送来的烂菜没法再将就吃了。”

  私下是,她在皇上的养心殿里住了几日,人都吃馋了,冷不丁再去吃萝卜咸菜,绣玥可真受不了。

  “还有,”她叮嘱宝燕,“悄悄的,想办法用银子换些鸡蛋回来。记着!千万别被人瞧见了,宫里的规矩,鸡蛋是妃位以上才有的,諴妃娘娘的位份原本都没有,还是因为宫里妃位以上的只有皇后娘娘,皇上念諴妃娘娘久侍宫闱,才额外恩准了给諴妃娘娘贵妃的待遇。若被旁人瞧见了咱们宫里偷偷用鸡蛋,可是要惹祸上身!”

  “知道了!知道了!”宝燕点点头,开心道:“小姐,不瞒你说,我近来也惦记着呢,只是手头紧了,咱们府上从前养了只下蛋鸡,夫人都是留给太老爷补身子的,小姐,你可真行!原本以为要大祸临头,你从养心殿全须全尾的出来了,这不算,还裹了一大包金银珠宝出来。咱们都跟你享福了。”

  好是好,绣玥悻悻地想,可当时,她可是挨了皇上好一顿训斥呢,差点没被发落出去。

  她看着宝燕,又将目光扫过身后安静站着的柔杏和木槿,想了想,便将盒子打开,又拿出一颗金豆子交给宝燕:“这些拿去,添置些衣裳首饰。你喜欢什么,挑你钟意的置办几件。”

  “如今咱们西偏殿的人多了,柔杏十三,木槿过了年也十三,给她们两个多做几身冬天的衣裳,她们每人再添置一件素银首饰,好好的姑娘家,也该有点胭脂水粉。”

  木槿年纪小,表情都挂在脸上,她瞪着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抿嘴模样,不住瞧着柔杏,脸上显然是喜滋滋的。自从被发落进宫里,好久没见到过一件新衣裳了。

  每天重复着日复一日在辛者库做脏活累活,只求能歇息一会儿,吃饱一点儿,她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一朝能出了生天,能进到延禧宫,一日两餐都是热饭热菜,还可以吃的饱饱的,宝燕姑姑虽然面色凶狠,却从不动手责打她,这样她就很知足,主子竟还赏赐了新衣裳来穿,还有新首饰可以戴。

  想想就止不住地高兴,高兴着高兴着却心酸了起来,也不知道父亲在宫外的王府里做包衣奴才,有没有被责打,是否还吃得饱、穿得暖。

  木槿的眼眶微微红了,悄悄低头拭了去。从前一心只想自己活命,如今得偿所愿,又惦念着父母是否安康。

  相对来说,一旁站着的柔杏衬得更为沉稳些,柔杏显然内心也是雀跃的,面上却压抑着恭恭敬敬俯身回道:“奴婢谢小主恩典。”

  木槿跟着缓过神来,立刻跟着回了句:“奴婢也谢过小主恩典。”

  绣玥根本不为了图她们的感激,她想着给逊嫔娘娘和帛尧的香囊还有几针收尾,眼瞧着再过几天就是腊八节,听闻逊嫔娘娘这些日子病更重了,赶快把云锦缝制出来,带上去瞧瞧逊嫔娘娘。

  绣玥本听宝燕说着,逊嫔娘娘的病势更重了,傍晚她去请安的时候,却没曾想,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逊嫔卧在罗汉床上,脸色白如纸,静静的寝殿里只有一声声喘着粗气的病音,听得心颤。这延禧宫的正殿,竟比她的西偏殿还冷些。

  绣玥凝滞的工夫,却是逊嫔先侧目瞧她,不等她开口请安,先一步招招手道:“你来了,坐罢。”

  她费力指着罗汉床的另一侧,伸手点了点。

  绣玥却没心思坐,她站在原地,忍不住难过道:“娘娘,您没事吧?”

  她又问西岚,“月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急转直下了呢?太医来瞧过了吗?”

  提起太医,西岚的眉头拧成了个“川”字,“回玥常在,太医院都是看脸色做事,哪个敢来呀?娘娘本来身子骨没差到这个地步,自从训-诫的太监搜走了皇上赏给娘娘的香囊,娘娘便生了心病,一病不起,諴妃娘娘原本都免了病中训-诫的,偏偏莹嫔恨我们娘娘不死,撺掇着这几日变本加厉,逊娘娘山穷水尽了,哪里还有好东西给那些来训斥的太监,他们便变着法的让娘娘遭罪,这三四天,都是眼见逊嫔娘娘昏死了过去,才算罢休。若再这么下去,娘娘只怕……”

  西岚狠狠咬着嘴唇,不吉利的话,到底也说不出口。

  她们竟做得如此过分?

  绣玥按下心底的酸楚,让宝燕将香囊递上来,走上前亲自呈给逊嫔:“逊嫔娘娘,这是嫔妾前些日子为您缝制的香囊,里面嫔妾放了不少种调理气血的药材,有助眠之功效。听说娘娘近来患了失眠惊悸之症,本应早些呈给娘娘的,却不料前些日子嫔妾遭了责罚,一时不得脱身,耽搁了时候,请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