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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花无日不春风第6节(1 / 2)





  “可是……”

  “咎由自取。”吴誉一字一字重复着,眼眯起,眼角有泪,很快便隐进密布的褶纹中,“该死。”

  “别哭了!”吴伯埙忍无可忍,低呵道。

  吴二夫人却不肯收敛:“难道咱们吴家,就这样被人骑在脖子上,被人家欺负么!”

  吴伯埙怫然道:“我吴家这是宽宏大量,积德累仁。你妇道人家懂什么?”

  吴大夫人也劝:“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想当初,先皇后没的时候,你大伯还抱憾,中宫无子啊,是公爹提点,不该重男轻女,大公主和五公主是先皇后的亲女,吴家的外孙女,要一视同仁,体贴照看。尤其是五公主还年少,皇后一去,伤心过度,日夜啼哭。公爹说了,无论气度样貌,瑕儿是女孩儿们里头最像先皇后的,尽快送了她入宫陪伴公主。现在想想,若无当日的慈爱之心,又哪来今日的锦上添花呢?所以啊,我劝你,凡事宽心,今日退让,安知不是为了后日积福呢?”

  吴大夫人絮叨个没完,吴二夫人心知她不会放过一切炫耀自己女儿被册立为贵妃的机会,再想想自己那英年早逝的儿子,嚎得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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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已过,天气转凉,秋虫寥寥。承平帝伸袖拭了拭本已一尘不染的神位:“还记得么,今天?又是一年了。”

  三十年前的月亮隐在漫天的血光和硝烟中,昼夜不停的炮火震得大地摇晃,门窗剧颤,容身的陋室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震得四分五裂,成千上万的鞑靼兵就要破门而入,大开杀戒。

  祝尧龄紧紧抓住吴淑琴的手才能使自己的身子不颤抖。周遭暂时安静下来,祝尧龄好久才缓过一口气,脸上的苍白转为怒红,恨恨的:“为了逞一人之能,竟至父皇安危于不顾么?堂堂大晖天子,即便暂时去北地客居,鞑子又怎敢冒犯?只要我们尽数缴纳赎金,父皇自可安然归来。现如今他却要逞强,带着这么点兵,就敢跟十万铁骑抗衡,真是螳臂当车,他死便死了,杀得鞑子性起,一怒屠城,他就是累君误国的千古罪人,万死难辞其咎……”

  忽然祝尧龄住了口,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大变,喃喃道:“为什么停了?为什么炮火声停了?淑姐,淑姐,是不是我们的炮都用光了,已经破城了,鞑子就要杀进来了,是不是?!”

  吴淑琴想起身到窗口看一看,却被祝尧龄死死扯住:“鞑子要屠城了,我听说,他们……他们杀降的,一个都不会放过,砍下所有人的头,堆成锥塔,割下每个人的耳朵来邀功……”

  吴淑琴只有一遍遍地抚慰:“不会,殿下是天之骄子,洪福齐天……”

  祝尧龄忽然无名火起:“为什么非要跟他们打?这些不事稼穑的野鞑子,他们有什么见识?又不要我们的地,不过是想要些金银茶帛,给他们就是,就算要地,我朝疆域辽阔,九牛一毫割去何妨?宣化算什么?京城又算什么?没了北京,我们还有中京、南京、西京。北边战火不断,死守这个京城又有什么好!”

  终于外面响起脚步声和人声:

  “臣王弼求见!”

  如果说这世上除了吴淑琴,祝尧龄还肯相信第二个人,这人便是贴身侍卫王弼了。

  王弼中气十足:“我军英勇无畏,凭借坚城利炮,令鞑靼十万大军苦攻三日不下。凤翔公亲自上阵,生擒叛逆崇忠王。”

  祝尧龄对这些感到无比厌烦:“之后呢?”

  “毕竟敌众我寡,太过悬殊,而城中炮火殆尽,再打下去必定城毁人亡。陛下殿下皆在城中,凤翔公不敢莽撞,单人匹马入敌阵,与他们和谈。”

  “他还不够莽撞?单人匹马,他凭什么?”

  “凤翔公许诺鞑靼,为解围城之困,金银珠宝、茶玉丝绸任他们索取,我朝绝不讨还。可若他们今日强虏陛下为质,越家五百亲兵将手持五百道圣旨拼死冲杀,但有一人杀出重围回到京城,将奉旨调动三大营、九边、十三省所有驻军,倾尽全国之力,不惜一切代价,势将塞北夷为平地,让鞑靼亡族灭种。”

  “鞑子凶悍,区区几句话,就吓退了他们?”

  “领军的鞑靼太师是凤翔公的手下败将,对他颇为忌惮,而且他们知道,今日之势是我军一时不慎,陷入埋伏,若真是倾全国之力大举报复,他们无力抵抗。所以他们答允退兵,也可以不虏陛下为质,但要一个皇子作为替换,送来赎金方可放回。”

  祝尧龄的脸色霎时又变了:“父皇……父皇同意了?”

  “陛下尚未决断。”

  “皇子为质……皇子为质……”祝尧龄的嘴唇哆嗦着,“我、我、我……会是我么?会是我么?”

  “不会!”吴淑琴握紧他的手。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祝尧龄此时此刻的恐惧,是前所未有的,居然甩脱了她,直指鼻尖,“你只是一个女人!”

  “妾虽身为妇人,也知道家有长子、国有大臣。殿下是嫡长子,是至尊至贵。”

  “可是,可是……老三也是嫡子,父皇一向偏向他,一定不舍得让他做人质。”

  吴淑琴大声道:“三皇子怎能跟殿下相提并论?没有人能与殿下相媲。无论牺牲多少旁人,就算是白骨成山,血流成河,也应该保住殿下,能为殿下牺牲,是他们的荣耀。若是陛下舍长保幼,妾的父兄、所有的忠正之臣也不会答允。”

  “潇湘公是当朝首辅,他要保我,他一定要保我。那个越毂,那个越毂和九原公是结拜兄弟,皇后私下都称他义兄,他是皇后的人,一定会保老三的!所有守城兵都听他的,皇上也一定听他的,我……我不要去塞北为质!”

  “殿下放心,只要妾还有一息尚在,就算拼了性命,也不让殿下犯险。”

  后来,祝尧龄果然没有成为人质。望着祝尧禅远去的背影,他梦呓一般:“他……他还会再回来么?”

  “不会了。”吴氏为他拭去额角冷汗,“不会了。”

  祝尧龄仿佛一下子醒了:“是的,没有他,我、我便可以……有朝一日,只要我入主慈庆宫,你便是,便是慈庆宫中馈。”

  “妾身父亲说过,殿下是紫微坐命,早晚会入主乾清宫。”

  祝尧龄一怔,更加佩服起这个女人来,一时心火熊熊:“他日我若入乾清宫,卿便在坤宁宫。非但如此,我今日仿隋文帝对卿立誓:宫中无异生之子!”

  ……

  “陛下——”太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将承平帝的思绪拉回到秋月皎洁的现时之夜,“翊坤宫来禀,今夜月色上佳,贵妃娘娘已备了您最喜爱的金茎露,请您去月下赏菊。”

  “知道了。”承平帝淡淡应了一声,“告知翊坤宫,准备接驾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朝太子一般住慈庆宫。

  第6章 剑风花雨一相逢

  作者有话要说:  1.最近纵欲过度,明天起缩回短小君囧;

  2.万岁山就是景山前身,寿皇殿也是真的,但是前面有个湖是瞎编的;

  3.烘牡丹那个法子是真的,是慈禧为了冬天看牡丹,下面大臣想的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