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小姐姐开口管她叫爸爸，从进屋起就没敢看小姐姐的眼睛。自我介绍结束，小姐姐沉吟片刻。

  “我想了解一下，你觉得自己人际交往方面怎么样？因为我注意到你的眼神会有一点躲闪，好像比较害羞？”

  颜歌于是没再躲了，直视小姐姐美丽的双眼。

  然后眼睁睁看着小姐姐的眼睛里流出两行清泪。

  颜歌：“？”

  小姐姐抽了张纸巾擦干泪水，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抱歉，看着你，我忽然想起了我去世的父亲。”

  颜歌：“……您节哀。”

  中午依然全程低着头在地铁上赶路。下家要面试的公司规模稍微大一些，薪资待遇也会好些，具体业务暂时不知道，网上没查着。

  这次，她发誓坚决不看面试官的眼睛，不要再让爸爸影响到她的面试了。

  但是实际面试又是另一种情形。下午的面试官老哥有点烦人，从头到尾都在对她说“你这不行”。

  嗬，名牌大学毕业，一直不工作是不是眼高手低呢，你这不行。

  本科学生物的啊，专业差太远了，也没有相关经验，你这不行。

  薪资期望太高了，你这不行。

  头发太长了，你这不行。

  颜歌：“？”

  头发也管？

  短短的十分钟里，“不行”两个字也就重复了那么二三十次吧，让颜歌不禁重新考虑起要不要当爸爸的问题。

  算了，爱行不行，不行拉倒。

  她向胡子拉碴的面试官大哥凝望过去。

  三秒后，大哥对她不耐烦地挥手。

  “得了，你别面试了，赶紧走吧我不会录你的。”

  颜歌：“昂？”

  这走向不对啊？

  行吧，那她就走呗。都说了不会用她，她还在这浪费时间干嘛。

  起身推开面试小隔间的门正要离开，她听见身后的男人嘀咕道：“哼，老不死的。”

  这难道是在……骂他的爸爸？

  通过今天的经历，颜歌明白了，原来世上的爸爸也是有很多种的。

  但是，既然做了爸爸，就要有做爸爸的排面。她转身骂回去：“跟谁俩呢？你个孽子！”

  下午才刚刚开始，颜爸爸就结束了所有的面试，坐上地铁回家。

  进了家门，颜爸爸意外看到她的大儿子裴安还在，正坐在餐桌前吃螺蛳粉。

  “回来啦爸？”

  听见开门声，裴安向门口望过去，说道。

  颜爸爸：“？”

  说好只做十分钟的爸爸呢？

  裴安也突然觉得不对。太可怕了，他怎么会对一个年轻姑娘叫爸呢？

  更可怕的是，他真的打从心底觉得她有种宛如他老爸般的气质。

  颜歌就当没听见那声“爸”，问他：“你没去上班？”

  “啊，我自己接活，今天没活。”

  “真好。”

  裴安接着吃粉，颜歌上楼回了自己的卧室。

  打开手机上的哔站——这个世界里的山寨版b站，界面右上角有消息提示泡，提示着她有新的评论、弹幕和点赞。

  昨天她百无聊赖时，用原主的相机录了个瞪橘子让橘子自己脱皮的视频，录完简单剪辑了一下，上传到哔站。

  视频里，她自己没有出镜，只有无人自剥橘一只，配合夜色降临时风中摇摆的窗帘作为布景。

  布景是粗制滥造了点，但气氛勉强过关，四舍五入差不多就是她想象中的恐怖片“鬼剥橘”场景了。

  橘子在她的眼神威慑下脱皮的速度其实很快，从她开始录制，到橘子剥完，视频原文件的总时长只有十五秒。

  但她上传到哔站的视频并没有这么快结束。

  颜歌剪辑的时候，在这十五秒的视频后面又接了它的倒放，倒放后再接正放，然后再倒放，再正放，再倒放正放倒放正放倒放……

  凑满了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