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不停的练剑，甚至练到吐血。

  期间缘一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很可能是听到了有关斑纹的传闻，他那愚蠢的弟弟最终还是怯懦了。

  ……不敢去见自己的兄长大人，害怕被指责，怕被责问为什么不知道斑纹会导致短命，为什么未曾事先提醒。

  其实岩胜根本没怪他，因他知道缘一真的不清楚这件事，他弟弟没有那么聪明。

  缘一没有来，却来了别的谁。

  “真是出色的剑法啊，如此耀眼，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那是……

  ……一只鬼。

  他曾经见过的，熟悉的鬼。只是那时候，这只鬼是另一种样子。

  内脏灼烧而翻腾，斑纹在缩短他的寿命，岩胜捂住口中流出的血，道出鬼的名字：“无惨！”

  无惨轻笑，走到他的面前。

  “是鬼舞辻无惨。我一直在看着你，岩胜。我说过，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能理解你，没有人。”

  岩胜擦掉血污，用剑支撑着站起来，他知道自己恐怕难以用这样的状态对抗鬼王。但哪怕如此，与这个鬼对话的时候，他也必须站着。

  哪怕已经让位，他依然是继国家的家主，曾经的城主大人。

  “这就是你想说的遗言？”

  他冷酷道，如果他拼上性命，最起码能让无惨再次重创，在这个年代恐怕鬼王就再也掀不起什么浪花了。

  无惨很有耐心道：“不，我想说的是……难道不想试试吗，改变命运？”

  ——！！！

  继国岩胜动摇了，他惊讶于无惨竟然是真的洞悉了自己的执念。

  无惨看着他，怜惜道：“我了解你，因为你跟我很像。在第一次见到你，跟你谈话之后我就确认了这一点。我啊……很久以前的曾经，只能躺在病榻之上，在生死之间徘徊，看看那些萤火虫，我就跟它们一样。你问我有什么希望跟愿望吗？其实我没有什么远景，也没有野心。我只是不甘心，就是不甘心这样的死去！”

  ……继国岩胜也没有什么自我的祈求跟渴望，他只是，不甘心这样空虚的死去。

  无惨伸出他的手，就像回到了很久之前，商铺的女子与继国家主相见时候一样。他的双手抚上岩胜的脸庞，冰冷的温度却意外让人安心。

  ——同为与死亡为伍的同类。

  “我只是想活下去，不计一切代价，不择一切手段的活下去。我不管什么其他的生命，不管人类是否会憎恨我，痛恨我，把我当做怪物，我只想活下去！岩胜，你明白吗？我知道你明白。放弃一切，不顾一切，践踏一切都要得到什么，那样的感情只有你我明白。”

  他本该推手挥开这个男人。

  他本该痛斥他胡言乱语。

  但是，他听到这个男人说——

  “跟我一起改变命运吧，继国岩胜。我知道，这才是你想做的事。只有我明白你的感受，只有我。”

  只有我知道，你，不想死。

  并不是苟且偷生，而是不甘心，不甘心就此服从命运。

  那就来帮我，帮帮我，跟我一起来改变命运。我知道你与我一样，痛恨命运这一词。

  岩胜紧握刀柄的手，最终松懈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鬼抓住了，抓住了，已经无法逃掉了。

  是啊，他其实……憎恨着命运。

  憎恨一切跟命运有关的事物。

  包括继国缘一。

  包括他自己的寿命。

  他憎恨太宰治一直都是如此无比的正确，连最后那个时刻，都没出乎太宰治的意料。

  他不肯承认的事实是……太宰治就是知道他不会伸出手，才会选择了他，选择在那个时间邀请他，选择在他的眼前那么做。

  ——为什么，你就如此的笃定！

  而可憎的是，事实无可改变。

  ——那本书上说，有人告诉太宰，既然哪里都一样，那就到有光的地方去吧！于是太宰就走到了阳光之下。

  可他却想，既然哪里都一样，为什么不到黑暗的一边去？反正，哪边都一样。

  “我得想一个新的名字。”他抬头说道，“过去的一切……全都不需要了。毫无意义。”

  无惨笑了。

  “好啊，就叫黑死牟好了，我希望你，成为支持我的最重要的上弦月。”

  ※※※※※※※※※※※※※※※※※※※※

  战国篇终于完了，终于写到文案开始的地方了，唏嘘。

  一哥是第一个上弦，而他的呼吸叫月之呼吸，显然十二月的称号最初是无惨从他的呼吸法引申来的。

  ——是的都是无惨的错，趁着一哥痛苦的时候趁虚而入，无惨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