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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何尝不是她已出轨的征兆?

  顾雷气得盆一摔就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往院子里拖,明月尖叫着抓他的手。她的头皮快被扯掉,她疼得尖声嚎哭。他握起棍棒棍就往她脊背用力一打,她被打得骨头震疼得像要断裂,顿时软在地上。

  他又开始连续地扇她脸,她说一个字扇一次。眼神血腥地问她还说吗?!畜生。还说是吧?!畜…还说是吧?!畜…还说是吧!再说啊!你他妈再说!他暴踢她的小腿,一面骂她骚批、贱货,疯狂地踢她的肩。

  顾深被哭声惊醒,出来时明月已被打得连哭声都没了,他却还在不要命的打。

  他忙握住顾雷的手腕,胆怯地看他。

  “爸…别打了。”

  情绪上头的顾雷听不得这句。“给老子滚!不滚我连你一起打!”

  顾深看明月真快被打死。脸上都是血,与头发黏在一起,人面鬼样般惊悚。

  他冒着头皮低了头还是劝他。“爸…停下吧。”

  顾雷猛地抓紧他的头发就往墙上撞。拉回再撞,拉回再撞。无数次。

  “一个个的都反了天了!老子喊你滚你不滚!行!老子今天就把你打死!你他妈个没用的寄生虫!”

  他瘦弱的身体摔在墙上,额头已长满血花。血线流过眉毛、眼皮、脸颊再滴在地上。他的表情痛苦到碎裂。

  头好晕。他双手抱住头,生理眼泪失控地和血同流。他敌不过顾雷只有不断求饶。一句句卑微的乞求在肉体殴击声中淹没。

  真痛。

  最后他眼睛红着眼泪流着,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地用纸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

  他轻轻偏头。他看顾雷打累后正喘着粗气喝茶,他又看向奄奄一息的明月。

  这腐烂的家,丑恶的人。这绝望的地狱,窒息的泥沼。

  茶一杯又一杯。

  他的血一张又一张。

  –

  “这个多少钱?”

  小摊贩看了他一眼,利落地报了价。“十块。”

  他存了一年的钱买了把黑色军刀。

  顾隐握着打量了一番。“怎么买把刀?”

  “我为什么不能买把刀…”他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顾隐挑了下眉头。随后笑着还给他。“那小心点,别伤着了。”

  他低睫轻语。“我不会的。”

  顾深喜欢那把军刀。

  当刀尖最利一线笔直横破中指指尖,溢出的血液如十字架般神圣。

  他崇拜红色祷告。

  主啊。

  请割出骨髓里他的丑恶,释放神龛里皎洁雪体。痛呻是仪式奏歌,最后,空白、荏弱、软肢都将脱离。头颅、胴体、脏腑将被祭血清洗涤静。

  然后他复生。

  血疤里长层层麻麻的獠牙。

  –

  暗趸趸的房间盛溢下不完的阴雨。他的呼吸很浅,像一片绒羽拂过燥冷的黑夜。

  他问他:“哥,这家会散吗?”

  散。像风里的一堆随意的干沙。

  他忍疼平躺在床,任顾隐抚摸他的松软发根。他无比痴享被在意的人安慰,如此他便失去了所有痛苦。

  他像金灯藤般太渴望绞占仅有的温暖。

  顾隐看他额头半结疤的伤,手只是一直抚摸他。半刻后,他冲顾深笑了笑。

  “我知道一个挣大钱的路子。不久我就带你和妈一起走。然后我们一起上学。”

  顾隐低了声。“到时候你就能正大光明地说…”眼中星光,笑意满天。

  “我是顾深。是顾隐的双胞胎弟弟。”

  顾深高兴地露出梨涡。“我很想和哥一起上学。”

  顾隐的笑没有梨涡,所以在学校顾深从不笑。

  顾深因梨涡笑起来尤如稚儿般可爱。

  顾隐看了他很久,吐出的气如半辈子长。顾深的眼睛美得太纯,纯得至善,仿若所有人都能伤害他。

  “顾深。做人要六面玲珑,两面是刺。一味忍让的人不死就是疯。顾雷不过是条狗而已。你越害怕他就越咬人。你要是砸他,他就早夹着尾巴跑了。”

  顾深还抱有期待。“他是我爸。即使再怎样我也是他的儿子。我不会顶撞他,他是爱我的。”

  顾隐恼怒后只有无奈口气,他收回手。

  “顾深。世上不是人都配做父母,只生不养的畜生满街都是。”

  “我知道你性子一向这样…”

  顾隐抬了头,往事一股脑地窜回再脱口而出。

  |记得吗?初一那年你感冒了,顾雷怕你传染不让你上桌吃饭。结果你半声不吭就一个人跑到角落里看着我们默默地吃。

  顾深,你不能这么听话。

  那时有个小孩邀你去他家玩,说是玩。结果只是使唤你帮他做家务而已。你倒好心。又扫地收拾,又大老远跑菜市场花钱给他买菜。结果人家饭也不留你,甚至连句谢谢都没有就打发你回家。那天我看你都快哭了。

  可我没想到…结果你下次还去。

  “哥去上学了。我又一个人在家…”

  那时孩子心软的顾深怕被人孤立。他天生恐惧孤独。他太寂寞了,人怕寂寞什么事都能干出,有时连虚伪的善意都想抓住。

  顾隐气得声音嘲讽。“人家把你当朋友吗?他邀请你参加过一次生日吗?!你还给他送礼?!你受虐狂吗?!”

  他的脸顿时苍白,翻了身不再看他,手指一点点地捏紧枕头。

  顾隐收了气,又愁又燥地看时间漫过他的后脑。也不说话了。

  许久,他问顾隐。

  “哥。”

  “掏心掏肺地对人好…我错了吗?”

  顾隐沉默了,他不由转头看窗外一轮月。月挂中天。

  他看着灰色的月说:“错的只是不知好歹的人。”

  朔晦缺,望月圆。人的欲望与厌倦就像月。先馋后腻。

  他说:“我没以前那么傻,一定会有人值得我对她好的。”

  顾隐走到他跟前,摸他的头认真嘱咐。

  “以后不要太主动,我怕别人不懂珍惜。”

  顾深低垂了眼,也认真了。“我听哥的。”

  顾隐看他乖巧模样,突然联想到男女关系上,一时打趣他说;“上学那会儿,班里女生有看上的吗?”

  顾深不知道耳朵克制不住地红了。“哥…我又不像你。我对恋爱没心思,我宁愿花时间多读书。我不喜欢女生缠着我,也没觉得女生哪里好。”

  犹豫半久,他侧回身抬头求知地看他。“而且哥,我觉得亲…好恶心。你不恶心吗?”

  两人喜洁是先天脾性和后天养成的结果。美的人更在意美,顾隐周围人都干净有香,于是也喜欢洁净。顾深因为要模仿顾隐,也养成爱洁、固定作息等习惯。久了便入了骨。

  两人本性还是不同:顾隐更偏沉淀老练,顾深偏向纯良无害。

  口水唾沫难闻,所以他难以想象人怎么会喜欢交换臭味?

  顾隐笑着回他。“怎么会呢?女孩子啊…很甜的,也香香的。”

  他皱眉。“怎么可能…”

  顾隐看他疑惑排斥的面容,顿时心生感慨。“总有一天你也会有喜欢的女生。哥突然好想看你和别人牵手接吻是什么样啊…”

  “我怎么可能和别人牵手接吻…”他的眉皱得更深。

  顾隐看他那样,坐在床边更有意逗他。

  “你知道怎么让女生喜欢你吗?”

  “我不想听。”他双手慌忙捂住耳朵。

  顾隐挑了挑眉,才不顾他听不听,压低了声,笑意勾拨如个妖精。

  “顾深,你要勾引她。”

  他赶忙背对着他。“哥!我说了我不听。”

  “顾深。你有个好脸,女孩都喜欢,但也有不上钩的。你要想让她喜欢你就要费心思地勾引她。首先要知道她喜欢什么,有人癖好独特你就要对症下药。比如她是手控?唇控?还是气味控?而且没有女生能抵抗一个成绩好、身材好、声音好、还对她好的男生。你要不经意展现你的优秀,让她崇拜倾慕。”

  “还有…”顾隐看着他充耳不闻,笑容更大了。“一定要记得用眼神勾引她。她要是看你,你瞟她一眼就收回,故意放电又毫不做作,就像猫一样。让她若有若无地上心…对视的话会增加好感。人会上心对她上心的人,知道吗?”

  “最后。女生都有母性情怀,你若像个孩子般装可怜惹她心疼了,她就时刻都放不下你,总想要‘拯救’你…”

  “歪门邪道。”顾深顿时坐起身子打断他的话,一时疑惑。“你也是这样勾引茉荷?”

  “我和她?”

  似是谈起这个名字,他的寒霜就层层迭迭。

  “不知道成不成呢…她嫌我太小,觉得我只是年少冲动对异性好奇而已。”顾隐躺回了地板床,又望向灰月。“呵。她也不想想,异性那么多我怎么偏偏却对她好奇?年龄小不算爱,那成年人的爱就算爱了?我看还没年轻来得纯粹。”

  顾深不懂感情,一时接不上顾隐的话。

  顾隐转而说起别的。“茉荷说你上学不喜欢搭理人,性子越来越闷了。”

  “我怕说错话。给哥惹麻烦。”

  他无声叹了口气。“我们会好起来的。”

  顾深也躺回床上,眼睛看向他的头顶,语气灼灼。

  “我要和哥一起上高中。”

  顾隐对他笑了笑。坚定如钢,炙热如阳。

  “一定会的。”

  少年信任的眼睛只如露水般清澈。

  露水摇晃,水中世界放大。

  如一场盛华的梦境。

  叁叁:顾深往事。及他为何黑化的原因,多乖巧一孩子,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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