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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前(2 / 2)


  建筑外在虽然是中式风格,但起居室完全是法式装修。棉窗帘印着淡绿的百合花,椭圆餐桌上铺着缀有流苏的亚麻桌布,天花板的水晶灯有一半已经不亮了,但正好使光线变得柔和,暖黄的光唤醒了法金盖尔椅和沙发上刺绣的玫瑰与夜莺,让屋中多了一种盎然生机。室内色彩搭配得很巧妙,没有过于浮华甜美,而是突出生活气息,仿佛每天女主人都会在厨房准备丰盛的早餐。

  这样的公主屋,是个女生都没有抵抗力。一共有八九个大大小小的房间,总面积比阿尔马蒂别墅大,即使很好奇卧室里什么样,陆冉也没有强求沉铨把它们都打开看一看。

  沉铨把她带到一个四十平米的大房间,按了好几下开关,灯才忽闪忽闪地亮了。眼前摆放着许许多多蒙着白布的画板,他掀开第一张,鲜亮的颜色磁石般瞬间吸住了陆冉的视线。

  那是一棵巨大的猴面包树,叁个黑人儿童手拉手坐在树枝上,一只明黄色的小鸟从枝头飞过,险险地擦过捕鸟网。

  陆冉以为林白雀画的是古典主义油画,人物肖像、风景建筑之类,但几幅看下来,每一张都很生活化,尤其钟爱非洲景物。她喜欢画憨态可掬的孩子,捕沙丁鱼的老渔民,田野里色彩斑斓的鸟类,用热烈的色彩去表达情绪。

  她也画名着里的插图,陆冉看见一张,忍俊不禁——她把《悲惨世界》里巴黎绅士带儿子喂天鹅的场景改了,把天鹅画成了两只小鸟,一红一黄,伸爪踢开人类施舍的面包屑,芝麻大的黑眼睛露出轻蔑。旁有裴多菲的诗句: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是红嘴火雀和织布鸟!对吧?”陆冉发现自己能认出来,得意地笑了。

  沉铨没有应答,他站在画室尽头,凝视着一张画板。

  陆冉怕惊动他的沉思,悄悄地走过去。这幅水彩与其他画作相比,显得过于简单,但它是那样独特,让人见之难忘。

  泛黄的纸上,笔刷扫出一个蓝灰色的小星球,叁棵猴面包树拔地而起,根须如网,包裹住星球表面。一个戴围巾的孩子抱膝坐在树根上,孤寂地望着巨大的太阳,他牵着一只小羊羔,身边的玻璃罩里有一朵鲜红的玫瑰花。

  画名是《第四十四次日落》,为圣埃克苏佩里的传世名作《小王子》作的插图。

  一行潇洒的字迹写在右上角——

  “致我亲爱的小王子,我的小船,

  但望你记住:

  当第四十四次日落来临,

  只要有一朵玫瑰花,

  猴面包树就不会长满整个星球。

  爱你的,

  妈妈。

  25/12/2000”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沉铨听到吸鼻子的声音,抽出纸巾给她擦拭,柔声问:“怎么了?”

  陆冉觉得看书、听音乐哭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冷静地说:“这叫共情,共情可是人类最伟大的情感。”

  猴面包树在书中代指杂乱的欲望,玫瑰花代指爱,小王子独自在他的星球上每天看四十四次日落。每次看这本书,她都会哭,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

  画板重新蒙上白布,沉铨道:“走吧。”

  “你不在这住吗?”陆冉惊奇地问。

  沉铨无奈道:“我快二十年没有回来,房间里都是空的。”

  原来他小时候和她在同一座城市生活过,陆冉咧嘴笑了。沉铨看她又哭又笑,实在摸不准她的心思,揉揉她的头发,“不生我的气了?”

  陆冉立刻板回脸:“我回家了,你自己找个酒店住吧,明天我坐十一点的高铁回南京。”

  她走在前面,恋恋不舍地打量着漂亮的客厅,看到玻璃橱柜里摆着几张照片。说了要走,便不好意思多留,只瞟了几眼,都是年轻美丽的母亲和孩子的双人合影。他小时候一点点大,好可爱啊……她压下汹涌澎湃的心潮,脱下鞋套出门。

  院子里的梅花香沁人心脾,经过墓碑时,她在心中默默对林阿姨说,沉铨他现在很聪明,很勇敢,很自信,就是老喝咖啡爱熬夜,有时候烟抽得也凶,这几点不好,要改。

  大体来看,做母亲的可以放心。

  天晚了,陆冉不想在冷风里等公交,叫了辆出租。

  她坐进车里,敲敲半开的窗:“喂,傻站着干嘛?上车啊。”

  沉铨在人行道上抽烟,听她唤他,指间的烟掉下去,脸上是来不及褪去的讶然。

  陆冉觉得自己平时对他没有那么绝情,怎么他都变成惊弓之鸟了?她托腮道:“十点钟,你让我一个女孩子自己打车回家?”

  司机师傅很上道:“是呀,我要是绑架犯怎么办?小伙子也不上点心。”

  沉铨踩灭烟头踢进下水道,无声地笑了。

  车门开合,带着霜花的风灌进来,陆冉拢了拢围巾,轻哼一声,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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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车倒计时:1

  尊敬的顾客:

  在新春佳节来临之际,小圆镜餐厅将为您准备主厨套餐,遵循法餐顺序,提供开胃酒(apritif)—前菜(entre)—主菜(plat)—甜品(dessert)的极致味觉享受。

  主厨已经拿好了刀,看看明天是哪个不给珍珠评论收藏的人来吃霸王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