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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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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需闭眼。

  便是一望无际的黑景,伴着忌惮而惶惶的静谧。无光渗透,无缝渗光,如茫茫深夜,难安闭眼时,黑珠子肆意在囚牢里转动,也逃不出的虚无和孤寂。

  挣扎,漫无目的的奔跑逃离,一声又声的喘息,无措又绝望的停下。

  人潮霎时间涌来,撞过他的身躯再没于远方。他跌跌撞撞,只得用力掰开聚合的人群,朝逆流处奔离,人群纷纷扰扰背对而行。

  一声惊雷划破。

  “哥哥,你醒啦?”

  头晕胸闷的难受感还依存着,四肢酸疼,他缓缓张了眼,一张稚嫩的脸放大般落入眼眸,笑了笑,便抬起有些失力的右手,摸了摸她的脸蛋,想唤一声她的名字,喉咙却嘶哑得厉害,只好作罢的看着她笑着。

  “妈!哥哥醒了!”林音见林凉苏醒,忙跑出去唤着林母。

  林母走来时,林凉已经从床上起来了,正整理着衣衫,看着她,眸里波澜不惊。

  林母见状,倚在门边,神色漫漫,“还是要走?”

  这世上确定一个人很难,确定一辈子更难,可那都是长大了才说的话。少时却有着天赐的勇气去以为牵一次手就能过好余生,便能与全世界背离,目瞪着回应大人眼中的叛逆和你会后悔的奚落几近执拗地说,是啊。

  我就是要跟你们口里念叨的傻子在一起。

  你们再怎么拦着我,那又如何。

  林凉动了动腿,一瘸一瘸地绕过林母,声音带着沙哑。“是的,母亲。”

  “你确定你要违背你爸的话?马上跟那个傻子断了,听到没!林凉,你小时候最听话了,怎么现在变成这样?”林母皱着眉,拉住他的袖子,语气责备。

  “可能是因为我长大了吧。”林凉弯了弯苍白的嘴唇,手指用力的拨开她的手。

  林母咬了咬牙齿,“你父亲性子是有点急躁,但还不是你做的事太过了。你想想,我们辛辛苦苦养你十几年,就盼着你望子成龙,结果竟然你逃了高考去跟什么傻子在一块,还进了警局,你这要是被媒体抓到,你爸的位子还要不要了…”

  “林凉。她是个智障。自有她家里人去照顾她,你不能把自己栽在她身上…你本该考完试去海外留学,风风光光的一生,就算你找个平常家的女孩也总比那个傻子强啊…”

  絮絮叨叨的,平时也没这么多话。

  轻微的皱眉,展颜后又平淡的回她,“嗯。我知道了。”

  “林凉!”林母带着怒吼,死死盯着他一拐一拐的背影正向她逐渐远去,“感情不能成为生活的全部,你太重感情了。”

  那时他回她什么,好像是说…

  “我宁愿是感情支撑着我的生活。”

  只不过声音因为病痛而显得微乎其微。

  “好,你走!”她带着冷笑看着沉默离去仿若视死如归的少年,“可别说我这个做妈的没提醒你,这个世界是由规则铸成的。你现在只是高中学历,除了点基础的数理化和英语知识,连半点社会也没接触过,文凭虽然只是张纸,但上面的字却是实实在在被人第一眼就想看重的。你不出国去混点人样回来,不靠家里人给你打点,仅凭现在就想赤裸裸的进入社会?”

  她的话随着他的步子不停。

  “而你这个大少爷还想挣钱照顾一个傻子?林凉,你真的是越长越糊涂。”

  糊涂么…

  十七岁的夏季,他第一次遇见宋轻轻,如她姓名般轻如薄叶,一生浮沉。

  -林凉哥哥,你看起来很难受。

  -你学我啊。有时候我觉得很难过的时候,我就去看花看草去吹风,你看,花知道你难过所以盛开了想逗你开心,草知道你难过所以挺直了身子告诉你要坚强,风知道你难过所以拍拍你的肩安慰你。

  -好吧,林凉哥哥,这些话其实是我在书上看到的,我看你不开心,所以背下来….

  -那个…书上还说…拥抱才是治疗难过的解药。林凉哥哥,我抱抱你,你就不难过了。

  阴暗孤寂的人容易受纯白单一的诱惑,如教徒碰上志同道合的信仰。幼稚发笑的言谈,却竟能勾拨他的灵魂。多少春秋,便衍生出多少的贪心不足,想占据她的手脚,再吞并她的骨头,彷如浑然一体才能终止罢休。

  十八岁,他救她于生死一线,并把自己本将辉煌的青春岁月搭进去了。

  那时谁都叫不醒这个离经叛道的“疯子”。

  “哥哥要去哪?”五岁的林音看着林凉步子不顺的出了门,带着疑惑以为他只是短暂的出行,侧过脸问着一脸阴沉的林母。

  “他自己会知道回来的。”林母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轻轻的笑了声。

  脸色也太难看了些,隔着大街上的橱镜看得里面的人一副邋遢相貌,下巴处冒出密密的青茬,唇色惨白失色,双唇干枯得如旱地般,面颊上还留着青色的伤痕,眼尾拉塌,像个活死人般,只有衣衫整洁些。

  便买了瓶水,润着唇喉,公共洗手间里用着新买的剃须刀剃去胡须,再洗了把脸,拍着面颊,抓了抓头发,看着镜中的人脸色稍微恢复了些人气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