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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学历可能是假的第65节(1 / 2)





  “表面上来看,我们的世界泾渭分明,哨兵和向导从一开始就被从民众之间剥离了出去,而实际上,这只是自欺欺人罢了,”男人说出了最终的结论,“我们只是在和披着人皮的怪物混居,而讽刺的是,你根本就无从判断自己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教授,你的意思是,这个小姑娘就是当初失败品的后裔?”

  “她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向导,即便天资聪颖,精神抚慰能力却非常之低,在我为她主刀之前,她甚至无法与哨兵达成链接,”一只手轻抚着晏菀青的脑袋,令她不安的动了动眼珠,“但完美向来是最无聊的事情,生物迷人的地方就在于永不停歇的进化,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会走向何方。”

  “……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报告书上说她疯掉了。”沉默了半晌,女子才重新开口,“这有撒谎的必要吗?”

  “安杰娜啊安杰娜,”男子笑了起来,“你真的认为在总统府里发号施令的还是我们的大总统吗?”

  女子不说话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晏菀青的周围重新回归了寂静,她的意识也昏沉了起来,而当下一次清醒来临时,她发现在自己正躺在一张舒适的单人床上,床头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麻利的削着苹果。

  “唷,睡美人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是自己技术生疏,麻药下过了呢。”许久不见的陈洛一边打着不正经的招呼,一边放下了手中的水果刀。

  “……你怎么会在这里。”晏菀青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作为你的主治医生,不出现在这里才奇怪吧?”这么说着,陈洛推了推鼻梁上的单镜,咬了一口削好的苹果,丝毫没有为病号服务的意思,“我如今正好轮岗到了边防军这里,你挺到救援队到达就昏了过去,这才被送到了我面前,经过我彻夜看护才脱离了危险,听了有没有很感动?”

  晏菀青对此不置可否。

  “一号大人……他们安葬一号大人了吗?”她舔了舔干到起皮的嘴唇。

  “暄容大人啊……真是可惜了,”陈洛沉默了一瞬才回答道,“葬礼就在明天,既然你已经苏醒了,我去跟军团长说一声,也可以让你列席。”

  “军部呢?”晏菀青问道,“帝都的军部没有反应吗?”

  “这你可就问到点子上了,”陈洛闻言收敛了笑容,“总统府在短短几日内就任命了三位新一号,全部被军部给倒吊着挂在了大门口,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军部要跟总统府撕破脸的时候,总统府给出了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人选,你知道他们最后推出去当挡箭牌的是谁吗?”

  晏菀青在这一刻突然有了极为糟糕的预感,被掌握在总统府手里,又能让军部熄火,这样的人选,她无论怎么想也只能想到一个。

  “不会的,那是她的亲儿子……”手指紧紧的搅在被子里,女孩的面庞在苏醒后首次露出茫然的神色,“她不会让琛哥去背负卖母求荣这个罪名的……”

  “卖母求荣?不不不,以我对一号的了解,她当然不会这么做,”陈洛摇了摇头,“毕竟这可太小儿科了,她根本不会看在眼里,要玩就会玩个大的。”

  晏菀青没有理会他的感叹,有一根线正在她的脑子里穿梭,将百思不得其解的过往一片片串联了起来。

  从帝都到罗杰斯要塞,一号主动走进了总统府设下的圈套,她明知道前方是一条死路,却毫不犹豫的迈了进去。

  为什么?

  晏菀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此刻它正因手指的用力而发青。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已经活不久了。

  失去了向导的哨兵寿命会大幅缩减,能活到四十岁就算是奇迹,而房暄容早就超过了这个界限,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一直在倚靠自身强大的意志力在硬撑。

  然而,人力终归是有穷尽的。

  既然如此,她就要把死亡带来的利益最大化。

  因此,她没有选择平平淡淡的在病床上闭上双眼,而是精心为自己准备一场盛大的闭幕。

  罗杰斯要塞的血战足以将“房暄容”这个名字推上神坛,以此为中心延伸出去的才是她真正的后手。

  所以,杀死她不能是别人,必须是房其珩,这份独一无二的荣耀会巩固她在血色苍穹的地位,足以将后者树立为叛军团体中新的标杆。

  所以,她的死亡必须壮烈而冤屈,这样才能让一向蛰伏的军部名正言顺的走出阴影,与以总统府和元老院为代表的的贵族们相对抗。

  所以,房其琛必须杀掉卡特罗,以此博得希沃和文森特的信任,被视为连接总统府与军部的唯一纽带,这样才能摆脱资历和排名的束缚,凭借着房暄容之子的光环,一跃成为军部的掌门人。

  而晏菀青在这场闭幕表演中获得的小小荣誉,不过是房暄容为了安抚儿子而随手送出的礼物。

  可房暄容的目的是什么呢?她绕了如此大的一个圈子,到底是要达到怎么样的目的?

  晏菀青很清楚,那个女人做这一切的出发点必然不会是总被拉出来当遮羞布的“母爱”,一个真正爱孩子的母亲,不会逼迫女儿亲手杀掉自己,也不会对儿子不管不问十多年后再让他成为自己死亡的推手之一,就像是房暄容曾在天台对晏菀青承认的那样,当一个贤妻良母从来不是这位一号大人的目标。

  在为人父母方面,她与自己的前夫旗鼓相当,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天生一对了。

  房暄容或许爱自己的孩子,可惜这份爱在她更伟大的理想前面或许连被融化的影子都留不下。

  “世界要变天啰。”陈洛这么说着,把吃干净的果核扔进了垃圾桶。

  房其琛走下了马车,迎面而来的刺目阳光令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军部那挂满了金红色条幅的大楼近在眼前,臃肿的队伍被列队在外的哨兵冷着脸挡在外面,而一旁的棋杆上则挂着三个仅穿内衣的男人,白花花的肥肉在烈日下分外滑稽。

  宣礼官尖利的呵斥回响在耳畔,提醒着他眼前正在上演的这一出讽刺剧,于是房其琛将双手插进了囚服裤兜里,迈开双腿走到了被摔在地上的宣礼官旁边。

  他一到来,原本与互动队伍推攘的哨兵统统停了下来,就像是摩西分海一般,护卫兵怎么也突破不了的防线主动开了一个口子,站姿笔挺的哨兵们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以供他们的新任一号能够轻松走过,若是有其他人也想要跟上,就会被毫不留情的甩到地上。

  房其琛坦然的走在哨兵中间,道路的尽头是捧着崭新军服的康迪,这位昔日的第一副官站的笔直,像是绷到极致的弓弦。

  青年在他面前停下,伸出手拿起了放在衣物之上的勋章,金属冰凉的触感带着他回到了少年时代,那是刚进入哨兵学院的他与母亲相隔多年的再会。

  “我总要给自己留个备用方案,”陌生了许多的母亲抚摸着他的脸庞,胸前的勋章刺痛了他的眼睛,“阿琛,你会是我最利的那把军刀,我期待着你出鞘的那天。”

  “你觉得,那对夫妻,有把你和我当人看过吗?”妹妹质问不合时宜的在脑海里响起,房其琛捏着冰冷的勋章,看着康迪带着眼镜也遮不住通红的眼眶,他闭上了眼睛。

  在房暄容的计划里,本该站在这里承接重任的是当初被她故意困在炼狱岛的no.3,谁知道那个曾经傲骨铮铮的男人会在命运的搓磨下选择了最为不堪的道路。

  当他发现身为普通人的典狱长就是曾经的no.3时,耳边就回响起了命运无情的嘲笑。

  既然原计划行不通,那就只能启动备用方案了,这么多么顺理成章的事情啊,而房暄容的备用方案从来就只有一个。

  从回到母亲身边的那一天起,房其琛就失去了身为“人”的资格,而他所受到的教育、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派上用场的这一天而已。

  他是一把刀,却不仅仅是用来斩断敌人、防护自身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