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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学历可能是假的第63节(1 / 2)





  在房其珩出现之前,他俩实力半斤对八两,就像是狭路相逢的两头孤狼,谁也不服谁,而有房其珩在就不同了,压倒性的实力差距让她直接占据了头狼的位置,这二人自然就沦为狗腿子。

  “好了。”

  把两只“焕然一新”的鞋子穿回脚上,活动范围骤然扩大一倍的晏向导走路都带风了,只见她双手一掐腰,刚到膝盖的裙摆在风中划出漂亮的波浪线,然后刺出了几根无处安放的线头。

  然而摆了半天的姿势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晏菀青诧异的回过身,发现房其珩正站的笔直,双目紧紧的盯着月台出口的方向,显然正处于戒备状态,于是她顺着后者的视线望去,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黑衣男子。

  平凡无奇——这是晏菀青对他的第一印象。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长相平凡、穿着朴素,这些外部因素其实可以套用到生活中的大部分人身上,然而真正令她感到迷惑的是此人身上的奇怪气质,如果不是精神力也明明白白的确认真的有人站在那处,她总是忍不住觉得眼前的人影是脑子里产生的幻觉。

  “……那是一号大人的亲卫队。”

  在暗哨混迹多年的卢克悄无声息的靠了过来,他看样子也颇为紧张,或者说,用“如临大敌”来形容也不为过。

  晏菀青猜测他的反应就像是辛苦打拼了半辈子的无名小卒骤然见到业界大拿,惊讶带来的紧张和害怕分别占据了情绪的半壁江山,倒是属于兴奋的成分少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与一号哨兵的初见,就算私下里也曾把那位当做过人生榜样,那一晚也绝对称不上什么值得回味的美妙记忆,不如说,干脆用“噩梦”来形容还比较恰当。

  彼时,一号哨兵的出现引出了一场荒谬又残酷的军事审判,而眼下,这名正大步走来的男子,他的衣袍也宛若漆黑的鸦羽,掠过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头。

  “大人在等你。”

  这是男子对晏菀青说的唯一一句话,他仿佛看不到围在她身畔的另外三人,说完便径直转身,也不去管向导能否跟上他的步伐,只是挺直了腰板,每一步都走的铿锵有力。

  在他的带领下,一行人穿过了川流不息的人群,来到了停在火车站外的雕花马车前。

  说来也怪,身为以速度和敏捷著称的哨兵,一号却对这种颇为过时的交通工具展现出了出人意料的偏爱,晏菀青还记得第一次会面时对方从马车上下来的场景,不疾不徐,带着老派电影里才有的从容和优雅,仿佛就连始终都愿意为她放慢脚步。

  那时候她以为这不过是人上人固有的骄傲和自信,与那些固守旧习的王国贵族并没有什么两样,可在此情此景之下,坐上了这辆马车,身旁是沉默不语的同伴,听着规律的马蹄声和车轮轧过泥土的细响,她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一号哨兵并不是不懂新式汽车带来的快捷和方便,她只是不需要而已。

  哨兵的一生好似即将爆裂的榴弹又似攀到顶点的烟火,转瞬之间就会燃烧的只剩灰烬,它已经足够绚烂也足够短暂,短暂到不再需要任何外力来为早就脱轨的疾驰添砖加瓦。

  对于一号哨兵而言,“等待”本身就是一封浪漫到极致的情书。

  挤进四个成年人的车厢寂静的可怕,三名身高腿长的哨兵都谨慎又克制的避免四肢与他人相触,与还有余力去揣摩原车主心思的晏菀青不同,他们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致,神色里或多或少的展露出不安和烦躁,仿佛前面缓缓开启的并不是要塞的吊门,而是史前巨兽的血盆大口。

  没有任何人阻挡,马车顺利的驶进了罗杰斯要塞的大门,然而迎接他们既不是整齐的列队也不是繁荣的闹市,整座要塞空空荡荡,唯有透过窗户飘进来的空气中微微的腥甜,向所有人暗示了一个更为残酷的可能。

  晏菀青努力不让自己去深思其后蕴含的可怖深意,她早就过了天真烂漫又正义感爆棚的年纪,明白了命运暗中标好的价码有多么昂贵,因此,当双脚踩上还沾有暗红色痕迹的地面时,她倔强的没有低头。

  “没有哨兵能坦然自若的站在那个女人面前。”

  这句出自哨兵no.3的评语将一号无可置疑的强大实力展现的淋漓尽致,哨兵是彻头彻尾的丛林野兽,骨子里充斥着对强者的敬畏和服从,而当他们能够无所畏惧的站在老狼王面前的时候,往往也意味着他们已经拥有了取而代之的资格。

  可惜,大部分人连“站”在一号面前的机会都不会有。

  “大人在楼顶等你,”领路的黑衣男人在楼梯口停了下来,目光扫过遥遥缀在后面的三名哨兵,又补充了一句,“只等你一个人。”

  不得不承认,这大大出乎了晏菀青的预料,特别是当被拒绝会面的三名哨兵中有一号如假包换的亲生女儿的时候。

  然而,黑衣男人并不打算对此多做解释,他只是默默的退开,既为她让开了前路,也堵住了所有的后路。

  于是,晏菀青穿着那双敲掉后跟的皮鞋踏上了螺旋向上的楼梯,缺失护手的设计带来了坠落的恐惧,她努力稳住脚跟,迫使自己的视线集中在眼前的台阶,而不是足以令人晕眩的高空。

  “我喜欢你的表情,里面充满了畏惧感。”

  当女孩踩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平静的女声从她头顶响了起来,在罗杰斯要塞最高的瞭望台上,一号哨兵倚靠在栏杆上,黑色的波浪长发在风中飞舞。

  “心怀畏惧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重要的是怎么怀抱着它前进,无知者向来无畏,可那也毫无意义。”

  “当然,我说的畏惧并不指的是畏惧我。”

  说到这里,她转过脸来,对着晏菀青展颜一笑,“日安,菀青,你的气色比当初在法庭外好多了。”

  “那时候我才刚毕业,满心以为能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杀出一条血路,却被现实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脸色当然不会好看。”晏菀青实事求是的说道。

  “啊,我还以为是因为阿琛要被关进监狱,你感到伤心欲绝呢。”一号善意的调笑道,“我对我儿子的脸可是很有信心哦?”

  晏菀青拒绝回答这个羞耻度爆表的问题。

  “你一定觉得我是个糟糕的母亲吧,”房暄容捋了捋飞舞的鬓发,“把儿子扔进监狱,对女儿拒而不见,就连儿子好不容易心动的女孩,我也要好好掂量一下价值和潜力,像一个吝啬又市侩的商人,硬要把一枚金币掰成八瓣。”

  “如果一个人的目标从来不是当一名贤妻良母,那我们也没必要非要用贤妻良母的标准去要求她。”晏菀青缓缓说道,“有资格评判您的不是我,而您也不需要我来指手画脚。”

  “……我再一次觉得,阿琛能像他爸爸真是太好了,”一号哨兵笑了起来,“起码看女人的眼光好,不像我,挑男人简直像个瞎子。”

  然后她伸出了手指向远方,“你看那里。”

  晏菀青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是湛蓝的天空与铅灰色大地的交界处,她看到了宛若米粒大小的城镇与山川,而一道昏黄色的长线,正醒目的横亘于布满了温柔色彩的画布上。

  她眨了眨眼睛,黄线没有消失,然后她又眨了眨眼,黄线反而又近了几分,于是,她明白了,那不是视网膜上的错觉,而是军队前进时扬起的沙尘。

  有一只规模庞大的军队正在飞速向罗杰斯要塞靠近,在太阳升到最高点之前,就能够军临城下。

  “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战役,一号哨兵冷静的说道,“是一个非常非常艰巨的任务。”

  “我要你以战斗英雄的身份活着离开这里。”

  晏菀青愕然抬头,迎上了却是一双铁石般坚硬的眼睛。

  “你要英勇作战,然后活下去,”房暄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这座要塞的所有人都可以死,唯有你不可以,哪怕被埋在尸山血海之中,哪怕啃食同伴的尸体,你也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