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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学历可能是假的第60节(1 / 2)





  以他为开端,各地的袭击事件频繁出现,在多人惨死之后,纯种人类不得不彻底退出对哨兵与向导的管理,这才形成了如今哨兵向导半自治的生态。

  当然,对于荒野女巫的玩偶来讲,瑞克带来的也并非都是好事。

  也是同一年,大陆所有国家联合起来颁布了一条空前严厉的禁令,完全剥夺了哨兵与向导对自然人的反击权,稍有攻击倾向就足以被当场击毙。

  一方面采用自治,另一方面加强法令,各国联合起来的这一招称得上是软硬兼施、双管齐下,然而双方的裂痕已经出现,并飞速在十年间壮大成了割裂般的鸿沟,瑞克也被私下传为“凭一己之力改变世界男人”,即便他的方法充满了冲动和血腥。

  十年。

  晏菀青看着眼前长了外表依然年轻的男人,他看上去也就二十岁上下,实际上却已经是三十七岁的高龄,距离哨兵的死线仅仅只有三年,可以说是半截身子已经被埋进了土里——保持着自己的巅峰到死,哨兵和向导就是这样异于常人的怪物。

  “炼狱岛可是个好地方,能让你心想事成,”瑞克眨了眨眼睛,这个动作由他来做诡异的展现出一种不符合年龄的天真,“可惜我的能力在那群穷凶极恶的家伙中间太不起眼,直到今日才搭了一辆顺风车出来。”

  “穷凶极恶?”晏菀青抿了抿唇,“你不是也是穷凶极恶中的一员吗?”

  能被关进炼狱岛的哨兵都是重刑犯,手上沾染的鲜血洗都洗不净,又有哪一个是善茬?

  其中也包括表面上人畜无害的瑞克。

  在最初的分组时,她故意与卢克分开,伪装成了他的妹妹,除了想用他这张新面孔来迷惑追兵,最大限度的降低三人暴露的可能性,同时也存在对这名陌生人进行提防的考量。

  纵然她从房其琛传输的信息里捕捉到了瑞克的脸,可对一名陌生人付诸信任未免太过冒险,考虑到对方的实力在三百名以下,危急时刻能被卢克轻易制止,他们才做了这样一个就近监督的冒险决定,特别是在作为唯一的向导,她最好不要落单的情况下。

  平心而论,现在情况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被监督的对象危险程度呈直线上升而已。

  “不,我和那群家伙可不一样。”

  瑞克干脆的否定了晏菀青的说法,他弯腰撸起了右腿的裤管,将脚踝上的纹身露了出来,与晏菀青锁骨和房其琛虎口一样,属于瑞克的编号板板正正的印在皮肤上。

  但这其实,是不对的。

  在王国,哨兵和向导的序号不光是武力排名还是他们的身份证明,一个完整无缺的号码基本等同于一张资质齐全的通行证,代表着持有者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

  因此,叛逃者的号码会被收录在通缉令上昭告天下,而被收监的人则会由监狱统一在纹身上划上一道横杠,用以表明他已被剥夺了身为人的所有权利,当然,这其中也会有例外。

  隶属于军部的暗哨部队会故意毁去身上的纹身,为的是抹消能被敌方辨认出身份的所有证明,而被总统特赦的犯人则可以保留自己的序号不被损毁,却仅仅只是一种精神上的补偿。

  “我知道你无罪,感谢你为王国所做出的牺牲。”

  这句话就是瑞克腰上完好序号的全部意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评判的标准永远永远都不会被局限在单纯地对与错上。

  “上任总统赦免了我,”男人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就像no.75号那样,我是被国家认定无罪的人。”

  当初的案件在事发后就被官方立即封存,那间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都成了尘封的秘密,晏菀青注视着这个在炼狱岛度过整个青春的男人,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罪名,为了长远的利益牺牲自己,怀抱着信念度过被摧毁的一生,说白了,特赦就是这种虚无缥缈却又铭心刻骨的东西。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蠢,”棕发哨兵耸了耸肩,“可你既然跟75号是一路,那么就能够理解我。”

  说完,他站了身径直都到了窗边,用手指将深紫色窗帘拨开了一个缝隙,窗外飞逝的景物被浓厚的夜色所掩盖,就像是他那埋葬在孤岛上的人生。

  “我忠于这个国家,无关于总统和贵族,只是单纯地、执着的,忠诚于这片土地而已。”

  “很多人都问过我,为什么当初不趁机逃跑?为什么不去当一个随心所欲的叛军,一边痛骂着这腐朽的世界和自己所遭遇的不公,一边将所有不如自己的人踩在脚下再去制造更多的不公?”

  “这样自由又光明的人生,光是想想,我就恶心的想吐。”

  说到这里,他转过身,脸上首次露出了旁人绝不会认错的浓重嫌恶。

  “说起来,晏少尉,你觉得我们这些人,到底算什么呢?”

  “我们的先祖诞生于荒野女巫的实验室,可后代却分散在整个大陆,我们在不同的国家繁衍生息,认识不同的人,拥有不同的情感和信仰,为不同的理由而战……就是这样截然不同的我们,难道因为祖先同样来自于黑街,就会无条件的凝聚在一起,互相认同?”

  他一边说一边向女孩走来,并不高大的身材却散发出了不容忽视的魄力,那眼角眉间被染上的,是某种在岁月中沉淀的东西,令人看不分明。

  “晏少尉,你的父母死于血色苍穹之手,我问你,你会因为同为向导这件事,就与那个刽子手握手言和吗?”

  “我不会,”晏菀青语气肯定的说道,像是在说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我在父母的坟前发过誓,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是的,就是这样。”瑞克点了点头,“在经历了一百五十年的相互征伐之后,就算流着同样的血,那点亲源认同感在血海深仇面前也不堪一击。”

  说完,他在晏菀青面前蹲了下来,平视着女孩的面容,“我啊,诞生于战场上,从小就被一对普通夫妻所收养,混在普通人的孩子里长大,体会过被歧视的痛苦,也感受过被包容的温情。对来我说,荒野女巫的那些事情都是遥远的传说,我真正的家就在这片土地,我的亲人、朋友,我所热爱的一切,都存在于这里。”

  “可你的痛苦也存在于这里。”她说道。

  “是啊,但这个世上哪里存在绝对的幸福呢?”瑞克笑了一下,“难道我们要一遇到挫折就抛弃一切去叛逃?因为遭遇了不公,所以连抗争都不抗争,反手就把怒火发泄到更为弱小和无辜的人身上?”

  “那么你想怎么样呢?”晏菀青问道,“除了逃避以外,我们还能走哪条道路?”

  男人闻言用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我想要直面所有的黑暗并改变这个国家。”

  “如果牺牲我一个人,能够拯救更多的人,那么我甘愿赴死。”

  “如果一代人的牺牲,就可以驱散笼罩在头顶的阴云,那么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这个世界上纵然有无数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但也有一群自认为能改变世道的傻瓜,不如叫他们……”

  “……无药可救的理想主义者。”晏菀青接下了他的后半句。

  瑞克微笑着问她:“所以,你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吗?”

  “谁知道呢?”女孩歪了歪头,“我只是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