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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藏骄第44节(1 / 2)





  转念又想到景阑离开时的模样,春耕节想必她自己去便行了。

  左右她从来都是一个人的,本就无需人陪。

  她一个人也很好。

  乐得自在。

  马车徐徐前行,不过片刻公主府已近在眼前。

  乔绾正准备下车,便听见外面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紧接着马夫急匆匆地勒紧了缰绳:“吁——”

  饶是如此,马车还是重重摇晃了下。

  乔绾愠恼地拧眉,推开车门便要质问何人竟敢惊扰自己,却在看清外面的人时微讶。

  景阑脸色难看地驾马停在前方,身上艳绯色的袍服甚是张扬,没头没尾地扔下一句:“初二巳时。”

  乔绾困惑,不耐:“什么?”

  景阑静了一瞬,自牙缝中挤出一句:“休要再迟到,小爷最不喜等人。”

  语毕不等回应,便已扬鞭驾马而去。

  乔绾皱着眉道了句“莫名其妙”便要下车,却在落地瞬间想到了什么。

  他说的莫不是春耕出游一事?

  *

  高邮城郊,一处幄帐内。

  慕迟坐在案几后,看着这几日陵京传来的书信。

  烛火摇曳,晕黄色的光芒若明若暗地映着他的眉眼,衬出几分妖鬼的惊艳。

  然而片刻后,慕迟便烦躁地将书信扔到桌上,浑身涌起一股股难以克制的寒意。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精致袖珍的玉瓷瓶上。

  玉瓷瓶有三个,慕迟默了一会儿,拿过其中一个,嗅着淡淡的清香。

  白玉膏的香气。

  慕迟顿歇几息,恍惚中,似乎感觉到温热的指尖沿着自己的伤痕涂抹着。

  那只手仿佛永远都不会冷。

  永远炙热。

  像一根翎羽,轻易惹得这具死尸一样的躯体生出丝丝缕缕的酥麻。

  慕迟攥了攥拳,以食指中指蘸了些许药膏,涂抹在手臂上的伤疤处。

  冰冷的指尖和同样冰冷的肌肤相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感觉。

  没有那股酥麻,反而心口处像是陡然塌陷出一个巨大的缺口,空荡荡的,他却满心茫然地不知该如何填充。

  “公子。”幄帐外,司礼的声音悄然传来。

  慕迟猛地反应过来,眉头紧锁地将瓷瓶扔到一旁,拿过绢帕嫌厌地擦拭着指尖黏腻的药膏。

  司礼走了进来,垂首汇报:“公子,还有三日便能到雁鸣山一带,过几日便是黎国的春耕日,到时守卫松懈,我们便可借势翻过雁鸣山。”

  雁鸣山。

  慕迟神色微顿,良久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司礼又汇报了些要事,方才转身离去,未等走出幄帐,身后陡然传来一声迟疑的:“春耕日?”

  司礼不解地回身,解释道:“便是二月初二,黎国天暖,春耕日便有农户开始耕种,也有不少公子小姐在这日踏青游玩……”

  慕迟的神色古怪了些:“也会放纸鸢?”

  司礼不明所以地点头:“二月春风,也是放纸鸢的好时节。”

  慕迟抿紧了唇,再未言语,司礼见状,飞快地看了眼案几上的几瓶白玉膏,想到前几日公子奇怪地将白玉膏拿回去再没归还的打算,又想到自己那个大胆的猜测,不敢作声,转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慕迟仍静坐在原处,怔忡出神。

  “陵京的春来得早,过些时日我们去放纸鸢!”

  恍惚中,好像听见了一抹雀跃的声音。

  慕迟的眉心紧皱,不过无关紧要的人说的一番更无关紧要的话而已。

  他这般想着,逼着自己拿起书信继续翻阅,袖口中却有什么随着他的动作往下坠了坠,

  慕迟垂眸,只看见烧焦的笏板一角露了出来,而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当初自火中取笏板时的疤痕。

  莫名其妙的举动,还有莫名其妙的他。

  慕迟的唇不悦地紧抿着,良久轻轻地捻了捻指尖。

  过段时日,她从小到大生长的陵京将会由他掀起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