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章

一百二十五章

“文惠，我想知道，是不是我想起当年的一切，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大敌当前，飘云决定勇敢面对。既然逃避不了，索性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理论上是。但是，不排除其他的可能性。心里探究是一把双刃剑，究竟会让人羽化成蝶，还是跟着不堪的真相腐烂发酵，没有人知道。全看当事人—你，是否能顿悟这一切。”

飘云沉吟了一下，抬头看着文惠。文惠的表情很严肃，像即将奔赴沙场的战士一般壮烈。好像即将面临心灵搏杀的人是她，而不是眼前这个弱质纤纤的小女人。

“文惠，你有办法让我想起来，是不是？”

“是，我跟导师研究过。”

“怎么做？”

“催眠，这是最好的方法。我的导师就是个中高手，如果你决定好了，我可以……”

“不，你来为我做。我只相信你。我跟你的导师不熟悉，我没有办法把自己完全交给一个陌生人，即便她是你们行业里的权威。”

文惠低头想了很久，终于决定：“好，我来做。可是，飘云，作为你的朋友，我想提醒你，真相或许比你想象得还要残忍。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飘云苦笑一下：“还有比这更糟的吗？”

文惠有些迟疑：“你有没有想过，这种事情，被隐瞒的密不透风，会是什么原因？这个罪魁祸首的身份，或许很特殊。”

飘云的脸色瞬间刷白，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直钩钩的盯着文惠的眼睛，猛烈的摇头：“你不要说了，这不能！这绝对不可能！”

文惠被飘云的反应吓了一跳，马上站起来，按住她的肩膀。

“飘云，你不要激动。我只是说，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毕竟，他离开你们母女这么多年，一次都没出现过，这不免有些奇怪。而且，暴力倾向严重的人，心态也是极度扭曲的，有时会做出一些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这种个案，我以前不是没有遇到过……”文惠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看到飘云的脸色越来越白，连牙齿都在打颤。

“够了！不要说了。”飘云一下捂住耳朵，不，绝对不会是这样。如果真是这样，她就算知道了真相，她也会疯掉。

飘云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文惠的心理诊所，文惠后来跟她说了什么，她一概没听清楚。只是隐约听到，文惠让她回去再好好想想。心放宽点，没有过不去的坎。

可是，让她如何宽心？那个假设太可怕了，将她整个人都震慑住了。

外面明明是晴空万里，春意如潮，她却如同坠落在三九寒天。

走在人潮汹涌的街道上，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陌生。没有方向，不知归处。第一次，她对自己的人生感到无可比拟的恐惧。

飘云抬起头，天很蓝，阳光很淡。空间与思绪无限飞升，幻想天宇之外有一双睿智的眼睛，穿越层层大气，冷静客观的看着这个蓝色星球，看着我们的花花世界。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相爱或告别，出生或死亡，我们的故事何等不堪，也不过是大千世界司空见惯之事。我们的眼睛如何开阔，看到的也不过是生活的一个片段。我们的人生多么坎坷，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世间万象，人生百态。谁比谁更幸福？谁又比谁更不幸？有没有人像她这么不幸？

这么想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飞龙夜总会门口。

怎么会跑到这里来？飘云想，或许人和植物一样，都有向阳性，不动声色的寻找温暖。而她的温暖就在这座华丽的琼楼玉宇里。

夜总会门前是一个空旷的广场，白色大理石铺砌，太阳底下反射着强烈的白光，白花花的一片，闪闪发亮，越发显得宽阔辽远。

白日的“飞龙”少了霓虹的点缀和射灯的映照，不复夜晚的妩媚喧嚣，呈现出一种浑然天成的霸气和拔立出尘的威仪。

这是龙天佑的王国，他在这里俨然帝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其实，飘云没跟隋洋之前，就知道“飞龙”是当地最华丽奢侈的“销金窟”，“飞龙”的老板是当地最有势力的帮派大哥，而“龙天佑“三个字在当地更是如雷贯耳。

她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在古惑仔系列电影横行无忌的年代，“飞龙”的迅速崛起就被当地老百姓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而龙天佑本人更是被那些渴望成为职业流氓的不良少年奉若神明。

飘云记得在高三最后那个酷热的七月，她趴在一大堆练习册里埋头苦读。旁边几个把头发染成金色，不打算考大学，就是考了也考不上的男生，绘声绘色口沫横飞的聊了一下午龙天佑的传奇故事。

飘云学累了，就时不时听上几句，不出声。只觉得新奇，这些刀光剑影的江湖风云，离自己生活的世界太遥远。不过那个年纪的女孩子总是崇拜英雄的，龙天佑虽不是英雄，可也称得上枭雄。当时她还在心中暗暗幻想过他的样子，却也很快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