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发现

苏云曦再醒来时，眼前望见的，还是她熟悉的丞相府，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只不过，风水轮流转，现在的主人，已不再是她的父亲，而是她所谓的夫婿。她的身份，也不再是丞相之女，而是令她羞耻的丞相夫人。

屋外，日光灼烈，却暖不透人心。她望着净白如雪的庭院，想起双亲还在时，她与哥哥嬉戏打闹的旧时，潸然泪下。她纤指紧握，悔不当初。然，时过境迁，懊恼已于事无补，只有奋起，方得始终。她仰头，将掺着血和伤的泪倒流回心，面色淡然，目光笃定。

片刻，伺候她洗漱的丫鬟端着锦盘匆匆赶来。她心中冷呵，聂世清，你还真是消息灵通，我这才醒，你便派了人过来。

掌事的丫鬟小步撵到她面前，低眉顺眼，毕恭毕敬到:“给夫人请安。”神色稳重，颇有风范，继而道:“奴婢们是丞相派来，日后伺候夫人的下人。”

苏云曦自然知道，这一群人，只不过是聂世清派来监视她的罢了，她心中已有定数，自不会乱了阵脚。算起来聂世清诬陷父亲，灭她全家时日不长，能在这么短的时日内谋划如此大的阴谋，定不会做到天衣无缝。她坚信，只要她细心，定能找到聂世清不小心遗漏的蛛丝马迹。

她神态自若，美眸微抬，淡然到:“那便服侍我更衣吧。”转身，进入房中，端坐于镜前。她望着自己苍白无力的脸，嘲讽着自己可悲的人生，任凭丫鬟们对自己浓妆艳抹，穿着打点。

片刻，妆成。浅粉色的罗裙衬着白色的轻纱散落在身侧，粉唇黛眉，风雅清丽。她摒退了左右打点的丫鬟，望着方才掌事的丫鬟，娇唇轻起，“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奴婢叫幻儿。”

“幻儿？”，聂世清的丫鬟，连名字也这么特别。“府中沉闷，我想去书房找本书来解闷，你不必跟着。”她语气冰冷，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情，因为她再也不是那个能够雨来观雨，雪来赏雪的无知女，她的身上，背负着的，是足以让她付出生命的家仇离殇。

不等丫鬟回神，她早已踏出了房门，朝书房走去。

书房内，父亲的旧物已被移除，取而代之的，是那个男人的笔墨纸砚。她怀着忐忑，踏进房门，生怕会撞见他。但庆幸的是，捏世清奉旨出京，今日一早，已经离去。她轻掩房门，径直朝书架走去。

古书陈列，处处透着风雅。聂世清的品味，自是不差，但他的内心，却不像他的外表那般正直。苏云曦摸索着书卷，无意间从杂乱的缃帙中寻到一只嵌着红玛瑙的金钗，她望着这似曾相识的金钗，感叹道，聂世清还真是风流。猛然间，一个念头从她脑海中闪过。她想起，那是当朝公主才有的贴身之物，可它怎会在捏世清手中？莫非……他们之间，有私通？她想着想着，恍悟，聂世清入朝不久，朝中人脉势力甚是薄弱，又怎会再这么短的时间内谋划好这一切，怕是寻了公主这么大的一个靠山。这个小人，真是卑鄙至极！

想到此处，苏云曦内心的懊悔更深了一些，她的心刺痛不已，不是因为发现了聂世清对她的不忠，而是因为悔恨自己没听父亲的劝告，肆意妄为，到头来，害了她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