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三三一章 执拗并狡猾的儿子

三三一章 执拗并狡猾的儿子

?弘皙不知道错怪他的皇阿玛,他只知道王虎已经等不了了,求人不如求己,他决定自己动手!

三位被公推外伤水平最高的大夫被叫到跟前,弘皙逐一扫过那三张镇静自若的脸,再仔细看看他们保养的很是白净修长的手指,稍稍放下心。都说医者父母心,但想救死扶伤,还真得跟亲生父母有区别才行。尤其是外伤,一见到“儿女”鲜血淋漓跟着心惊肉跳,哭都来不及,那还谈什么治疗?

而弘皙之所以留意他们的手,还因为外科医生天生是靠手吃饭的,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不注意保护自己吃饭的家伙的人,也甭奢望他能保护你!

“孤要救他!”弘皙手指王虎,语气也坚定,“你们做两件事,一是拔出他身上的箭矢,二是保证他活着!”

“不可能!”

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反对。能称为国手,在其专长的领域里都是权威,论起自己的专业个个都是傲王侯的主儿。等说完了才想到眼前这位的身份,赶紧又跪地叩头,以头杵地道:“殿下,拔箭治伤,我等皆可勉力为之,但王将军怕也活不过三个时辰。有道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忍损伤,既无助益又何必饮鸩止渴?请殿下收回成名,也免的王将军家人见之伤怀!”

文绉绉的一堆翻译成白话就是,反正活不成,您就给王虎留个全尸吧!明知不可勉力为之,叫糟蹋,不光是病患与家属,尤其是——以太子对那位的重视,他们真担心,万一救不活,太子殿下来一出一命换一命,那不就成了玩人?

“都起来吧!”弘皙微微的叹口气,沉声道:“孤不是不通情理,孤只要王虎在治伤之后活着,哪怕是一个时辰也行,懂吗?”

“喳!”

难得太子如此体谅,三位答应的无比爽利。没了后顾之忧,剩下的就跟日常勾当没啥两样了。而平日里处理外伤多了,自然知道这些同行们谁家的金创药止血最好,哪一位的缝合伤口最为利索,谁又有金针续命的绝活,等到把各家的秘方秘药秘术集合到一块,恍惚已成了业界的省会,他们的信心更足了!

邬思道也是通医术的,把着王虎的脉门良久,才黯然踱到弘皙身边,“殿下,邬某理解您的心情,只是——”

说了半句又叹气而止,为了多活一小会儿而落得死无全尸,值吗?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明显“癔症”的太子,扭头看看一边捻鼠须的方苞,那意思,你也别装了,赶紧说话吧,要不,一会儿王虎可就被开膛破肚了!

“邬先生莫急,”方苞淡淡一笑,“以灵皋看,殿下怕是胸有成竹呢!”转头对弘皙挤挤黑魆魆的小眼睛,“殿下,方某说的对吧?”

若是凤眼桃腮芙蓉面,做出这幅表情那叫妩媚,你一个獐头鼠目的挤眉弄眼?弘皙哭笑不得,摇头道:“哪有什么成竹,只不过——刺客出现的时候,孤已经出言提醒,王虎若能遵言卧倒,想来也不会遭此厄运,但为了保护孤,他明知危险依旧用身体去做挡箭牌!”回想刚才悲壮一幕,弘皙的语调也多了几分决然,“王虎可以为了孤王不顾一切,孤若不试试最后一个法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心甘!”

“有法子?”

一听这话,不管方苞或是邬思道,包括守在弘皙身边的妙玉、绿竹都惊奇的瞪大眼睛,他们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办法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你不会是上回死而复生,做了阎王爷的女婿吧?”

只有死人才是能入赘地府呢,能以调侃语气稍带出恶毒诅咒的,只有绿竹,她之于弘皙,只能用新仇旧恨来形容,长公主那茬还没了,紧跟着就有石玉婷的过河拆桥,对皇家人都是奸似鬼的暗骂还在心头萦绕呢,身子又都被骗了,这让年近七旬的红娘子情何以堪?

冤家?冤孽?她自己都恶心的要吐!

“你住口!不懂规矩的贱婢!”

既有主子又有先生,第一个发出训斥之声的却是小尹,虽一样不懂规矩但也能理解,谁让他跟王虎的感情最深呢!从赶到这儿看见气息奄奄的王虎第一眼,他的泪珠就在眼眶里打转,有病乱投医,求命乱拜佛,听殿下说还有活命的“法子”,他恨不能当下就把“法子”从殿下肚子里掏出来用在黑哥身上,哪能容绿珠聒噪或怀疑!

横眉立目的对着绿珠一阵大吼:“留在这儿,就乖乖闭嘴,不想留,滚回府里,没有人拦着你!”

当着这么多的人被个小屁孩训?绿珠的眼睛一下瞪圆了,确切的说,因为小尹的“人小”让她联想到弘皙的“鬼大”,受了刺激的她抬手揪住小尹的肩膀,稍稍用力就把人提到半空,另一只手往虚空一扬,“找死啊!现不信老娘现在就收拾你?!”

“贱婢尔敢——”

人在半空,四肢都不着力,小尹的脸愤而涨红,甭看这孩子岁数小,可他一直把自己当男子汉呢,尤其是还有同龄的弘皙在前头“打样儿”,他是有啥学啥,尤其是骄傲!被妇人支手提到半空,早被他当做了奇耻大辱,很不能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好了!”

弘皙伸手以食指在绿珠的腋下一点,酸疼麻痒险些让火气上窜的绿珠岔了气,手里的小尹自然也摔落到地上,就在她雌威大发之前,弘皙沉声道:“小尹,道歉!”

道歉?想都别想!小尹把脖子一梗,正要反驳,可弘皙的下一句让他立马改变了主意,“想要救回你的黑哥,孤必须要绿珠帮我!”

“呃——”一时转不过弯的小尹身子一僵,内心也在骄傲虚荣与兄弟情感间苦苦挣扎,片刻之后,咬破嘴唇来了吐血的一句,“绿珠姐姐,只要您救回黑哥,认打认罚都由你!”

本来是为拉近关系的俩字被他喊得咬牙切齿,这样的“姐姐”没人稀罕,绿珠手一摆,理都没理他,扭头斜着弘皙,“我说,你不会打算要我用内力帮王虎续命吧?老娘实话告诉你,想都别想,老娘能救他一时可救不了他一世,到时候老娘一松手,他死的更快!”

话说的凶狠,但“能救一时”的承诺对小尹早是福音,别忘了,他来时王虎已经昏迷不醒了,哪怕他想跟黑哥说最后一句都没机会呢!

人虽骄傲却是正人君子,以人量己,羞愧的他脸上火辣辣的如同火烧,人到绿珠面前,端端正正,一躬到地,口称:“绿珠姑姑——”

“哟,不叫贱婢,改成姑姑啦?”

不管是战场上骂阵还是沙场厮杀,比之贱婢更难听的话都不知骂了多少,听了多少,而闯王的皇土霸业都能成空,八十的老太太都能被八岁的小崽子弄翻了,绿珠肯定不会在意小尹这屁孩子言出不逊,但她就是这么说,不光这么说,还横了边上的邬思道一眼,“用得着靠前,用不着靠后,姓邬的,你就是这么教学生的?”

教不严,师之惰。学生让人挑出毛病来,还跟小辫子一样显眼,邬思道这个先生肯定难辞其咎,讪讪一笑本打算打个圆场呢,可被忘了绿竹说这话的时候还跟着动作呢,“横一眼”,本就是成熟的水蜜桃,这一横,都要滴出水来了,纵然是心如止水,纵然是眼前的场合绝不适合走神儿,邬思道依旧在心里念叨几句无量天尊!

身儿娇眼儿媚也就罢了,怎堪邬某人还知道昨晚这位跟妙玉一样留宿在太孙书房!

弘皙做太孙的时候,就把府内外的一切都托付给他这个西席先生了,就算时日尚短,但一手培养的小密探也足以在府内织就网络,他就跟蜘蛛似得能随时了解风吹草动,太孙天赋异禀给他的诧异那就甭提了!

内心有了主仆的阶差,他甚至不敢跟绿珠对视,双手一拱,垂目道:“绿珠姑娘,您大人大量就原谅了小尹如何?您就不想早些知道太子殿下的神奇?”

“他能有什么神奇——”绿珠正准备再冷嘲热讽几句,小心眼的她——其实换成谁遇上那事儿也心眼大不了,她总是不会放弃任何打击弘皙的机会,但她猛然意识到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对了,就是邬思道的称呼,“您”,作为尊称,邬思道何曾对自己用过这样的语气?仅仅是为小尹赔罪?

不说做贼心虚,但总是芥蒂吧?疑惑的眼神瞟过去,正好撞上邬思道意味深长的目光,言语支吾,脸也红了。

弘皙没有留意两人的尴尬,他的全部心神已经沉浸在前世钱乙老先生亲传的尺针手法中!尺长毫针,九针九穴,据说堪比武林高手打通任督二脉,那老爷子就曾被师傅刺过,所以八十多了还堪比壮汉。

前世稀里糊涂的有了内力才能施展,如今多了铜皮铁骨的外挂,内力却没一丝一豪,他当然要打绿珠的主意!

“你确信这玩意有用?”特意找来的尺长的毫针被绿珠好奇的捻起来,看它无风自晃,内力默行已经挺直如剑,往虚空刺了两下,甚至带出了破空之声,“老娘一下就能刺穿了那黑小子!”

“我来刺,你只需把内力传给我就行!”

“传给你?”绿珠咯咯一笑,花容灿烂却咬牙切齿,凑到弘皙耳边低声道:“你就不怕老娘内力一催,催死你——”

“随便,”弘皙满脸正色就像殉道者,“孤只要王虎活着!”大义凛然之后却立马转成了宁可我负天下人的阴谋家,“孤若死了,会有很多人陪葬!”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