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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1 / 2)





  她说完转身,看到怔怔站着的男人, 脚步微滞。

  不到一秒,神色如常地从他身边走过。

  许成蹊拽住她的手。

  时浅挣开, 曼妙身姿慵懒靠墙,唇边一抹烟雾打着旋儿地朝他扑去,仿佛魅惑的妖精:“学长, 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我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你还要喜欢我啊?”

  许成蹊深深看着眸光妖冶的姑娘, 低头,握住她的手,将还剩一半的香烟含入唇中,克制又忍耐的眉眼如动情历劫的圣僧。

  时浅心脏跟着一颤。

  看到许成蹊明显强忍的咳嗽,想要抽回,却只是被他愈发用力地握住腕骨,生涩又不容抗拒地,吸完了整支烟。

  男人薄唇离她指尖极近,柔软的触感裹挟着靡靡缭绕的烟雾,在她红唇留下的印记上辗转厮磨,他们曾共饮过同一瓶水,却远不如今日的亲密来得危险生情,香烟是让人清醒时上头的春.药,撕下正人君子禁欲的外壳,与她堕入欲望的深渊。

  他咬走那支烟,摁灭,忍到极限的呛意朝着五脏六腑侵蚀,被他用力压下,抬眸看她的眼温柔如星辰:“现在,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了。”

  “七七,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对你的伤害,我也从未想过奢求你的原谅。”他第一次这般卑微地祈求着她,眼底浓情几近将她理智摧毁,“不喜欢、讨厌,甚至恨我都行,我只希望你不要推开我。”

  “七七,我不会再走了。”

  *

  周玥在酒吧找到晁帆时,他已经喝得六亲不认,桌上堆满了七倒八歪的空瓶。

  看到她,晁帆睁着双醉意朦胧的眼,一把勾住她肩膀,好哥们似的把她带进了怀里:“小、小玥,你怎么来了?这、这种地方,你不能进。”

  周玥魂飞魄散地跌进他怀抱,心跳随着扑鼻的荷尔蒙轰然剧烈,等他松开手,手足无措地红了脸:“我不放心你。”

  “嗨,我一个大老爷们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晁帆说着又给自己满上一杯,吊儿郎当地一笑,痛得赤血的双眸躲在声色犬马的暗处。

  周玥夺下他手里的酒:“喝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这样只会把自己身体喝垮。”

  “我知道,可我就想喝。”晁帆挥开她倒的苏打水,抄起酒瓶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流过他喉结,灼烧至他的胃,在周玥比他还要痛上千倍万倍的心脏上燃烧,直到他终于喝不下,踉踉跄跄地冲进洗手间,吐得胆汁生苦。

  周玥红着眼给他擦去一身污渍:“晁帆,你就这么喜欢七七姐吗?”

  他闭了闭眼,脑袋抵在墙上,笑:“小玥,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如果你有,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

  “这里,很疼很疼。”他指着自己的心口。

  周玥心底的呐喊几乎要冲出了胸膛:我有啊,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喜欢了她多久,我就喜欢你了多久啊......

  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扶着他回到卡座,倒杯温水,喂他吃下来时买的解酒药。

  几近凌晨的酒吧依然歌舞升平,晁帆不走,她不敢离去,在清醒和痛苦的煎熬中挂断时浅打来的电话,撒谎说她和同学在一起。

  时钟敲响零点的那一瞬,她鼓足勇气,对着闷头喝酒的男生轻声说:“生日快乐。”

  六年,她终于可以当面和他说这句话,不用躲在网络背后,只能装得无意地借着精心挑选的空间自带的虚拟礼物,隐藏自己不敢说出口的告白。

  晁帆茫然地歪了一下头,没听清。

  周玥绞着手指,离他耳畔近了点。

  男生眼底茫然更甚,揉着快要爆炸的头,想了很久才记起来,他qq里似乎填的这个出生日期。

  “哈,我瞎填的。”晁帆笑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管过qq了,自从上初中后就一直用的微信,那本来就是为了能等到一个人的回信才每天从早到晚挂着的账号,后来随着从未亮过的对话框渐渐心灰意冷,失去了每天上线的意义。

  周玥大脑猛然一呆。

  负在背后的手紧紧攥着即将送出的玻璃罐,无声而苦涩地,将六年来折的一千多只千纸鹤,原封不动地塞回书包。

  原来,她的喜欢,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夜晚的江城长风萧瑟。

  晁帆摇摇晃晃地从酒吧出来,拒绝她的搀扶,沿着空荡荡的大街走走停停,忽而,看到一根亮着灯的电线杆,跌跌撞撞地扑上去,抱着它不肯撒手。

  周玥听到他嘴里呢喃的“七七”“七七”,怔怔地在他脚边坐下,忍了很久的眼泪跌落一地:“你知道吗?每次你找我问七七姐的近况,都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你的头像变成‘正在输入’,比我考第一还要开心,我等啊等,一刻都不敢错过你的每一条消息,心里在想,下一个问题,或者下下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就能想起来关心我了呢?我故意告诉你七七姐过得很好,有喜欢的人,在国外不会回来,我以为这样你就可以看到我,像你对我说过的那样,等我考到帝都,会带我玩遍你对七七姐描述过的所有风景,我拼了命地努力地学,不敢打扰你,害怕被你看穿我的喜欢连朋友都做不成,我一直以为等高考完,我们在一个城市,也许你就会慢慢发现我的好,我以为我有足够的时间等你放下,以为熬过六年的苦就能换来在一起的甜,可我现在才知道,我错了......”

  时浅坐在画室,看着完稿的画像怔怔出神。

  淡黄的光勾勒出栩栩如生的线条,男人侧身垂眸,吸着她手里的一支烟,幽深难抑的目光被镜片遮挡,又第一次如此侵略地直达她心底,无声瓦解着她封闭的铜墙铁壁。

  很长一段时间,时浅都再也想不起来许成蹊的样子,连带着设计灵感都枯竭,可能是穷嘉对她的心理治疗起了作用,亦或者是俩人分离的时间太久,那些初时想他想得发疯、只能靠画画来排解的思念,忽然地,就在某个瞬间开始落不下笔,除了那颗泪痣,五官在她脑海里一片模糊。

  她甚至也开始很少梦见他,有时候回想起来,觉得大概就真的只是一场梦,他来过她的世界,带给她一场爱而不得的体会,教顺遂十七年的她尝到世间唯一的苦,又挥一挥衣袖,了无痕迹地从她的世界消失。

  她开始适应这样的生活,接受某些人的偶然出现只是为了给你的人生制造一些荆棘,没什么可绕道而行的捷径,唯有以肉身踏平,心灵煎熬着蜕下一层皮,然后带着痊愈也好流血也罢的身体,继续上路。

  可是,当她已经走过最艰难的那段路,现在却突然告诉她,之前她的部分人生出厂设置错误,要重来一次,从hard换成easy模式。

  合着您特么的之前都在玩我呢?六年青春平白浪费有意思吗?!

  时浅听到许成蹊那段换成任何一个女生都很难拒绝的表白后有些许融化的冰墙,再度坚硬起来。

  门铃忽响。

  时浅匆忙收起画纸,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