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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1 / 2)





  但是这些话并没有引起郁兮的反感,这就是对方的高明之处,拍马屁的话也能说的真心实意,不失风度。

  郁兮笑笑不语,默领了他的费尽心机,冲着苏予招招手,“囡囡过来呀,今天怎么怕见生人了?是不是害羞了?”

  苏予慌慌张张跑过来,躲在皇后怀里又看了眼唐二公子,然后抬起头看额娘,上齿含着下唇,笑出两个小酒窝,“额娘,他跟七叔叔一样,真好看。”

  这一路跑的满头细小的融发都炸了起来,郁兮听了笑,抚平她的发鬓道,“囡囡觉得哥哥长得漂亮是不是,二公子来头可大着呢,是来帮助阿玛打坏人的。”

  皇后这番话也大有寓意,唐家这个儿子如果足够聪明,能把她的意思及时传达到位,想必不久山海关总督就会明白,唐家该用功劳来换取爵位。

  苏予怔怔望向唐弈,“哥哥是来打坏人的么?”

  唐弈受了句苏予对他相貌的夸赞,神情微微有些窘迫,揖手称是,对面的小姑娘又问,“我做梦会梦到坏人,哥哥能把他们赶走么?”

  唐弈甚觉诧异,不解的看向皇后,郁兮也大感惊讶,这还是第一次从苏予口中听她讲述关于自己的梦境的事,“囡囡,”她忙追问,“囡囡会梦见坏人么?”

  苏予两只小手揪着耳根,眼瞳耷拉着又什么也不肯说了,这个样子把郁兮给着急坏了,她静下神耐心的问:“告诉额娘,晚上囡囡是不是会做梦梦到坏人呀?”

  苏予撅着小嘴,眉眼鼻子都挤在了一起,拱到额娘怀里摇着头抽噎了起来,把郁兮心里哭成了一片泥淖,她搂着苏予轻声安慰,“好了好了,额娘不问了,囡囡不想说我们就不说了。”

  唐弈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但是他没有雪上加霜去问明原因,而是道:“听说格格喜欢七巧板?”

  皇后怀里的小人挣了挣,朝他看了过来停止了哭泣,脸上还挂着泪珠,细嫩的鼻翅一抽一抽的,见她被自己最喜欢的游戏吸引了注意,郁兮也忙顺着话头对身边伺候的人道:“去把格格的七巧板拿来。”

  七巧板抱在怀里,苏予小脸上又洋溢起了笑意,仰起脸吃着凉风说,“额……额娘……囡囡……囡囡想跟哥哥……哥哥一起玩……玩这个……”说完又怯怯的看向那唐二公子。

  唐弈一诧,面色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再次低头向皇后揖手,显而易见是“恭敬不如从命”之意。

  毋庸赘述,唐二公子很清楚自己前来的目的,而且毫不掩饰甚至是刻意暴露出来,他就是代表唐家来表一份忠心,忠心二字描黑丑化一些,等同于说就是来讨皇室的欢心。

  他的动机在郁兮面前一目了然,奈何苏予这个心智年幼的小姑娘中了圈套,唐二公子的卖力讨好在小格格跟前很能吃得开,郁兮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不确信苏予噩梦的心结是否就此能解得开,不过存在一分可能就值得一试。

  皇后用手绢擦去苏予格格的眼泪,把她往殿门这面轻轻推来,“那就劳烦二公子了。”

  仔细领悟,能从皇后眼神中看到倚重,托付还有多半的警告,唐弈心领神会,默默颔下眉眼,小格格走近面前,笑着拉起他的手拽他起身,带他出门走进了六月末的葱郁热烈中去。

  郁兮的手脚在暑气中却感到冰凉,心里也有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冯英听到偏殿里传来的玲玲笑语,为皇后上了杯茶,“奴才瞧这唐二公子挺冲的,但又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算是个奇人了。”

  一语道破她心中所感,明明知道他意图强烈,却又无从驳回,郁兮抚着杯盏,有些沉郁的道:“小小年纪如此,后生可畏呢。”

  苏予跟唐二公子玩了一个上午,皇后吩咐的有话,任何人不能近前打扰,所以就连格格身边伺候的人手也不知他们玩耍时谈天的内容,但是从那天开始,格格再也不做噩梦了。

  苏予的小脑袋里存着自己的秘密和心事,关于噩梦的起源和最终消失的原因,那张樱桃小嘴始终守口如瓶,郁兮没有任何探明的想法,只要苏予能摆脱噩梦的困扰,这对额娘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至于过程如何那是属于苏予自己的挣扎和回忆。

  皇帝对此事也百思不得其解,他只知道唐铭的二儿子整日入宫来陪苏予玩耍,然后苏予除了克服了夷人吃小孩的噩梦之外,七巧板在她手里的花样也越来越多了。

  苏予牵着他的马蹄袖,小甜嗓更清脆了,“阿玛,你看,这是沉鱼,这是落雁……”

  皇帝问:“囡囡,阿玛的大宝船呢?”

  苏予又用另外一副七巧板拼了个大宝船送给他,“这是阿玛的!”

  皇帝循循善诱,“那沉鱼落雁是谁教你的?”苏予睁大眼睛盯着阿玛半晌,然后又低下头自顾自的玩起来了,一句也不作答。

  皇帝皱眉看向皇后,“唐弈那小子有那么邪么?单他能套出囡囡的话?”

  郁兮把他从罗汉床上拉起来,给刚下朝的他换上常服,“邪不邪的不知道,唐家野心倒是不小,那二公子第一次入园子就知道囡囡喜欢七巧板,看来为了爵位背后是下了不少功夫,万岁爷说的,谁能治好囡囡的噩梦,就给人家里授爵,不知这话还算不算数了?”

  皇帝悻然起叹,看向床边的苏予,“看来唐家吃得起这口粮,迟早的事情朕不会食言,等秋狄结束,等朕的腰包鼓起来,兵马壮起来,不就是个爵位,朕给。”

  皇帝答应的豪气冲天,倒了晚上原形毕露,似乎又揭示了另外一层他白天里底气十足的原因,苏予可以独自就寝了,他跟皇后之间就少了那只小小身躯筑起的篷山万重。

  十指交缠,皇帝与他阔别已久的馨香终于再次逢面,面对她时,他总是贪惏无餍,却也不贪急不贸进,就像墨水在宣纸的朱丝框里点染,需要用心去钻研藻饰,才能妙笔生花,谱写出动人的诗赋。

  横竖撇捺,她有多种玲珑曼妙的身姿供他尽情挥洒歌颂,用词慷慨淋漓之处,会有绝美的声乐合之,最后余下三两声意境深远,韵味悠长的叹息。

  收笔合卷,她躲在他怀里微微发着颤,“万岁爷,等到了南苑,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陪你去骑马,去射箭好不好?上次你教我抹鞦射还是五年前在磐石那时候,那时的雪好大,从马上跳下来都没膝了。”

  皇帝抚着她的背心,把她的下巴扣在自己的肩沿上说好,“等到了南苑,朕带你去狩猎,去骑马射箭,在磐石那时候桓桓住灰窝,朕住泥窝,想想也挺苦的,但是又很怀念。”

  郁兮笑道:“因为那时有荔枝鸡,有莲花白,还有万岁爷扮演的白牝狐。”

  两人笑着回忆从前的事情,他们一起喝酒吃肉,促膝长谈。一起同台演戏,接受死亡。一起走遍江南雨巷,品味糖食流年。一起应对纷争的口舌,又一起养儿育女。

  就像皇帝最后总结的那样,“朕与桓桓活在规矩里,又过得没有那么规矩,想来不也是一段佳话么?”

  带着些疑问,也是肯定的语气。

  岁月迢迢,又仿佛不过是眨眼一瞬。时光翻转着皇帝案牍前的奏折,磨旧了郁兮额前的九凤钿口,把年岁的纹理填充进子彦日渐深邃的眉眼间,苏予越笑越深的酒窝里。

  又一季的盛夏在蝉鸣衰落时落幕,迎来了秋日的天高月明,中秋时太皇太后在长春仙馆举办了家宴,天上是高处不胜寒的琼楼玉宇,月下是重檐飞脊擎起的团圆婵娟。

  天上月下,繁叶与云朵相融,被月光浇洒出一片欢声笑语。佳节过后,太皇太后携太后回宫修养,其他人又把这份余韵带往了南苑。

  京城的宫城园林尊崇得是“君之门以九制”的规制,南苑这所皇家园囿也按制设有九门,分别按照方位定名,或是临近的地名称之。正南曰南红门,东南曰回城门,西南曰黄村门,正北曰大红门,稍东曰小红门,正东曰东红门,东北曰双桥门,正西曰西红门,西北曰镇国寺门。

  其中“红门”为南苑正宫之门,而又以北红门最为重要,离宫城也最近,所以圣驾一行旌旗蔽空从此门中打马穿行而过。

  郁兮骑马伴驾于皇帝身侧,瞻望四周,呼吸了一口旷野中的空气赞叹道:“云飞御苑秋花湿,风到红门野草香。玉辇遥临平甸阔,羽旗近傍远林扬。说得不就是此时此刻的风景,万岁爷,南苑果然名不虚传,这里真的很漂亮。”

  “田舍红门外,挥鞭日影斜。绕村流曲水,压架剩秋瓜。”皇帝在北红门外叹道:“南苑接近田间市井,朕一直都觉得南苑的氛围很亲近。”

  穿过永胜桥,跨过北红门外的凉河进入门中,皇帝又道:“北红门里仲秋天,爽气游丝拂锦鞯。行过雁桥人似画,踏来芳甸草如烟。朕很喜欢南苑的秋景,也一直想带桓桓前来,如今朕的愿望总算是实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十岁的年龄差……

  不知道咋说,就想番外里写点狗血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