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昏君与娇娇第46节(1 / 2)





  一片碧油油的荷叶要倒不倒地立在水面上,一只小小蜻蜓停在了荷叶边缘,要飞不飞,这意境,是有的。可作为绣品,未免过于单薄,枉她苦练了多少个昼夜,只为绣出一朵完整的千瓣牡丹,结果到了赛场,竟发现英雄无用武之地。

  “姑娘到底是年轻,未曾真正勘破这绣艺最高境界,其实就是繁琐过后的极简,然而看着简,其中内有乾坤。”

  说着,焦氏将图纸平平坦坦展开,指着纸面上的一处湖水道:“你瞧这水,可是死的?不,它是生动的,它有微波,有涟漪,且深浅不一,需用几个色调的绣线,最少不低于三种色......”

  周卓凑热闹地在一旁听,越听越不对劲,他怎么有种学堂小考时,先生为了让他卷面上成绩不至于太难看丢自己的脸,提前教他如何答题的作弊感觉。

  待焦氏把能想到的都说完,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一抬眼,就见几双目光从不同方向直直射向自己,内里透露的情绪,又各不相同。

  她是不是,表现得有些过了。

  “姑娘若无别的问题,就请开始吧。”

  周窈却未动,笑着对焦氏道:“婶子还有没有带别的题,换个复杂点的,也可以。”

  “没了,都是一幅画,一个题,小娘子去了那里,也是做这个,并无不同。”焦氏极力往回收了点,不再表现得那么殷勤。

  这时,周谡拿过图纸,替周窈做决定:“就这个了,快绣,绣完好吃饭,锅里炖的鸡汤,你今日要喝完。”

  极为疏淡随意的口吻,俨然就没把这比赛当回事。

  焦氏忽然又有种被冒犯到的感觉。

  周窈沉默下来,将图纸搁到绣架前,先把需要的绣线颜色选好,一一穿上了针,准备妥当后,这才正式开始动手绣。

  不管湖水有多生动,有几种色彩,堪堪一炷香的时间,周窈就将最后一笔打上了结,咬下线头,完成了她的作品。

  桂喜眼神不好,凑近了,眯眼瞅了半晌,忽而一声细长的高音:“好,实在是好,夫人这绣艺当真是出神入化,即便在皇城里的御绣坊,那也是数一数二,顶顶出挑。”

  “那是,你们都不晓得我大姐做的香囊有多好卖。”不管大姐做什么,在周卓眼里,都是最好的,尽管他并不是很懂这些女人的玩意。

  反而最该夸的周谡未有只言片语,在周窈快要完成绣品时,独自出了屋,去到厨房,端了碗满满都是肉的鸡汤进来。

  “汤可以少喝,碗里的鸡肉要吃完。”

  周窈庆幸自己是吃不胖的体质,即便怀孕,多的肉也主要长在肚子上,不然被男人这样喂下去,肚里的货卸了以后,下一步,光是减肥,也够她烦的。

  焦氏收到了绣品,临走前,又细心地告知结果将会在三日后公布,贴在望春楼门前,家里派个人去看就可,身子不便,不必亲自跑这一趟。

  走出宅子,焦氏又到街上晃了一圈,才从另一个巷口折回,快步走向宅子隔壁那栋。敲了两声门,就有下人来开,轻手轻脚地将她领了进去。

  邹氏已经等候多时,看到焦氏眼前一亮,不等人走近,自己就迎了上去,问:“如何?可还顺利?没累着,动到胎气?”

  “没呢!好得很!”

  焦氏将绣作拿出来,两手展开捧到邹氏面前让她看个仔细,言语里更是可劲地夸:“不愧是夫人娘家晚辈,一族同出,绣艺也是一脉相承,这水面波痕,湖水色彩的变化,一针一线,搭得实在是巧。”

  一个夸得实心,一个听得顺心,邹氏一向忧郁的眉眼之间也舒展了不少,眼里几许笑意:“年岁还小,当不得这般夸,尚需再磨练,省得夸多了,将福气夸没了。”

  “是的呢,夫人说得对。”焦氏细眉弯弯,顺势就应道。

  然而笑过以后,邹氏面上又微拢了一丝愁容,轻声道:“她这身子渐重,再往后,针线活都要少碰了,待到三日后名次出来了,你再到隔壁一趟,试探她的意向,是愿意拿现银,还是怀家绣坊的名额。”

  “好的,夫人放心,小的一定问到的。”焦氏满口应下。

  焦氏又在宅子里待了会,直到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散尽,夜色笼罩了大地,焦氏方在下人的掩护下,悄悄出了大门,往街那边走去。

  就在焦氏消失在长街的尽头,一道隐在后头,静默无声跟了许久的人影止住脚步,往回折返。

  “可看清了?”周谡不愠不火问。

  “确是焦氏无疑。”家丁肯定地回。

  见主子没再吭声,桂喜摆手,示意家丁退下,将房门合拢后,再回到屋内。

  “奴才觉得,若夫人真是高家女,那么,要不要动用京中的暗线仔细查查,看当年是何隐情,夫人又为何流落乡野?若真是奸人所为,那必要惩奸除恶,不能让恶人逍遥法外。”

  桂喜条分缕析,提出中肯的建议,周谡没说同意,也不否决,沉默了片刻,问:“依你对皇后的了解,你觉得她若知晓夫人的存在,会作何反应?”

  周窈如今身份过于特殊,不仅是高家流落民间的女儿,更是他的妻,他孩子的母亲。

  他总想谨着慎点,再谨慎些。

  第47章 . 主意  梗在心里的一根刺

  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管用在谁身上, 都是一样。皇后身处深宫之中,即便有了子嗣加持,仍时刻提醒自己,不可松懈, 不能大意。

  是日, 散了朝, 才至前门,皇帝就下了龙辇, 一路沉着脸,脚步急促地往后殿这边走。

  高媖听到宫人来报,早几步候在殿门口, 但见皇帝微蹙的眉头似压着一丝愠色,与她四目相对后,又扯了唇角,想挤出一抹笑容,但笑意未达眼底。

  看这模样, 怕是又在朝堂上不如意了。

  之前有信阳侯前头扛着, 曾以一敌十, 力压朝中那些以氏族为主的守旧派,笼络一帮寒门出身的新晋官员, 将自己一手主持的税改进行到底。

  皇帝只需露个脸, 准奏,在公文上盖帝印便可,后面具体事宜都是谭钰在跟进,得罪人的事也是谭钰在做,根本无需他操心。

  可后来,太后猝不及防地就将谭钰贬黜, 皇帝再想找个逞心如意的帮手就难了。他的岳父柱国公和几个老臣这时候又来添乱,居然上折子请求取消税改,恢复原有的税制,太子出生后的所有减免,也要收回,以充盈因为大把花费在平复战乱上而日渐空虚的国库。

  皇帝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没有当众否决,只道再议。

  “他们上个折子,说几句就完事,临到最后,责任全都在朕头上,”皇帝越想越觉自己吃亏,没能忍住,一股脑地对皇后道来,“恢复以往的税制,必定民怨沸腾,坚持税改,国库不丰,到头来还得朕想办法。这做得好,是应该的,做的不好,那就是昏君,史书上都要给你记上一笔。”